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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冬至，三九岁寒。除了吃饺子，喝冬酿外，不知道你们那还有什么习俗？我们老家，还会上坟给已故的亲人烧纸钱，今年是外婆走的第一年，本应回家，但生活太多无耐，所以今天我以自己的方式来纪念我亲爱的外婆。外婆的一生非常坎坷，出生在20世纪30年代初，农村还保持在封建的旧社会状态。外婆自小以童养媳的身份寄养在我外公家。当时的外公家倒也是大户人家，家境殷实。可自从外公的父亲染上了鸦片，境况就完全不同了。还没等外公外婆长大，家就被败的不成了样子，一如余华笔下的福贵。也因此由富农变成了贫农，在那个讲求成分出生的年代，倒也不算是件坏事。外婆年轻时加入了共产党，是一名出色的党员干部，妈妈说当时外婆是村里的妇联主任。我妈是外婆的第一个孩子，刚生下没多久就三年自然灾害。所有人都吃不饱，外婆也和那时的大部分人一样，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要过饭，没粮食时，树皮草根也都吃光了。总算熬过那段艰苦的岁月后，当时舅舅还没几岁，外公又得了肺结核，在那个年代，肺结核是不治之症。家里把能变卖的都变卖了，最终也没能挽留住外公。我是外婆一手带大的，自我记事起，我就是外婆的小尾巴，她到哪我到哪。早上五点，我们就起床。吃了早饭，天才蒙蒙亮，外婆就左肩扛了锄头，右肩挑了粪桶，我则左手拎着一小桶种子，右手拿把小舀子跟在后面。到了地里，外婆刨坑，我撒种；外婆挑水，我浇水；外婆栽苗，我覆土；配合的非常默契。每每田头小憩，我依偎在外婆身旁，她总低头微笑地看着我，然后就开始如数家珍地讲我记事前的故事：邻居表舅家用红薯熬糖，刚会走路的我，趁着大人没注意，一手插进那刚煮开的糖稀里。外婆边说边拿过我的右手，摸摸清晰可见的疤痕。那个年，从初一到十五，外婆都是整日整夜抱着我窝在被窝里。还讲我姨那时很皮，村里有个信耶稣的，不能骂人的。她家种了一块地的甘蔗，我姨带着一帮小伙伴去她地里打甘蔗，整得那家人急得直跺脚。当然比我姨还皮的是我，整个村都被我搅得底朝天……外婆一遍一遍地讲，从不嫌烦。而我也总歪着头一遍一遍听得非常认真，因为真的非常有趣。除了勤劳外，外婆非常整洁。有些衣服破了，打上补丁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照样显得很得体。她逢人都会微笑着打招呼，所以人缘也特别好。我就特别喜欢外婆看着我满眼都是盈盈的和蔼。有一次班主任让我们用青梅竹马造句。我不太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转头就问了旁边一个同学。她跟我解释说：“就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人”我想了想，我从小就跟我外婆一起长大，那和我青梅竹马的人非我外婆莫属了。当时，因为这个，我被当成了一项长久的笑话，流传了好几届。 
外婆的倔强也是出了名的。有一次，妈妈外出有事，请外婆过来照顾我们姐弟俩。有一天，外婆下地去了。我们俩娃在家做饭，弟弟在灶台下烧火，我在锅台上炒菜。外婆从地里回来，饭还没好，看到我弟在烧草，就让他改烧柴，可以快一些。我看到弟弟要挨打，赶紧撺掇他快跑。他倒也灵活，三两步就出了门跑到巷子口。外婆毕竟上了年纪，加上刚从地里劳作回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巷子这头，指着站在巷子那头的弟弟问：“你到底烧柴还是烧草？”而我是又烧火又炒菜地上下跑，最后等我煮好了饭，他们还在对峙。慢慢的，我长大了，外婆家却永远是我最幸福的港湾。一到周末，节假日，我总是背上书包，拿了衣服就往外婆家跑。不知从何时起，外婆变得有点任性，不讲道理，总是诉说之前艰苦的过往，而且更倔了。慢慢地，她有些健忘了，她的记忆力一向可是很好的。终于有一天，她问我妈是谁？我们才知道外婆是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今年过年去看外婆，她正坐在房间里，捧着个热水袋。我进去时，她看着我笑，嘴里唯一一颗牙显得尤其可爱。“啊！就你还是HF呀”，笑得更开心了。然后就让我坐床上，说床上暖和。我心里一动，显然外婆心底是记得我的。那些我们祖孙俩创造的欢乐，一定烙在她脑海深处，只是她记得的也许只是童年的我。我刚坐下，她又问我是谁？我心里偷偷地紧了紧，如果我没有长大该有多好！我决定像她小时候哄我一样哄她一次，我 “偷偷”地带着她跑了出去。她开心的像个小孩，手舞足蹈，唯一的那颗牙像珍珠一样在她灿烂的脸上闪闪发光。昨天，看到72岁的王爷爷找阎奶奶的那份执着与坚持，我泪流满面，有的不止是感动，更是因此想到同样患“阿尔兹海默症”的我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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