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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作品 ▏拾零,院落之岁月

 新用户7771xieo 2020-10-23

在平叔闲谭,听成都人讲述成都故事

歌曲:路灯下的小姑娘(张蔷)




中国的院落文化源于何时,我们是无法准确考证 的, 但院落文化对国人深刻的潜移默化,却是不争的事实。

宏大故官,渺小民舍,无不以墙栅隔而围之,而自成天地一隅。

于是便产生出各自不同版本的许多故事。

我土生土长在成都南大街一院落,自记事时起直至婚后十余年,未曾有过搬离。

院里仅有四户人家,有的三世同堂,有的两代混居,户户虽蜗居,然人丁旺其乐也融融。

家中兄弟姊妹多的,大都摆着上下床,蚊帐一闭,哥姐躺上弟妹睡下,没条件的家庭,就只能大小挤在一个床上。

我家就属后一种状况。

终于有一天,父亲从单位买来一堆废木料,在大床顶上搭了个一米二宽二米二长的小“阁楼”,放上一张行军床,才解了子女分床之难题。

院落分前后院,各有一天井,后院有约两平米大小公厕一座,其门板厚一公分,内设门栓。
全院数十人的拉撒问题全系于此,一但凑巧打拥堂,外头的憋得跺脚,里头的被逼得心慌。

周家有一儿一女,有次被外面的摧得实在无奈,只得发扬风格“腾笼换鸟”,门开了,居然见两兄妹同时走将出来,羞得满脸通红。


每天傍晚7点,就是郊农来院里挑粪的时段。

从后院挑出来必经我家用篦笆隔出的一条窄窄通道。尽管挑粪人千万般的小心,也难免漏洒些许,弄得龟儿子整个晚上都臭烘烘嘞!

后院还放有一个潲水桶,那桶不大,也就能装30来斤水的容量,桶壁黑得起了一层壳壳。

由于家家缺油荤,桶中除了莱梆烂叶看不到丁点油珠珠儿。每隔个一两天,董姓老农就来收一次,逢新菜上市,总要顺带几把分送我们,真是位厚道人。

后院刘家屋檐下有个小花台,80岁的刘爷爷每晚都在台边洗脸刷牙刮舌苔。

一天,几个费头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双橡胶手套,剪下手指,指端开个针眼,装满水并躲在花丛后向老爷子头上喷,弄得人家以为雨漂漂了赶紧“收刀捡掛”。

当然,这顿板板终归也挨得伸伸展展。

院里只有一条小小暗沟,几年才能疏掏一次。

全院人最怕天漏,大雨大淹小雨大淌,所以每家都在床脚多垫两匹砖。

每每水漫床沿,大人们愁眉苦脸,娃娃些反倒有些欢喜。

院坝几天水不消就见一些虫虫儿在打旋旋儿, 费头子们撮箕上阵,把捞起的水爬虫养在玻璃瓶中显洋盘。

文革开始后,武斗愈酣,院外的南大街成了造反派的练靶场,被飞弹打死打残的不计其数。

一番血淋淋的所闻所见,真真拈了全院人的胆,没人再敢越出巷口半步。

院里的茅厕早他妈扑揪闷现了,也没人敢来挑,全院人的马桶也危机丛丛。

此时此刻,又开始无比怀念以往每晚7点后那臭味弥漫的幸福时光了。

68年8月14日,外面盛传兵团八二六等将在当晚发起总攻,一举灭了十中红成。

于是邻里们一致决定立即行动起来,坚决保卫大院安全。

院门早早反别了,并在门内堆满煤炉子大木板砖头瓦片,大凡有些重量的家什子全派上用场。

各家翻箱倒柜把值钱的带在身边,米油盐些坛坛罐罐打包成梱,还在后院墙边架了竹梯,一但有难,立马互帮互助,跳往一墙之隔的政协院里。

果然,猛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即高教局里的钟楼立马灰飞烟灭,然后是“今夜的黎明静悄悄”,再然后就是刹割了,自由了,可以上街了,可以倒马桶了,可以出切曝晒冬瓜灰了……

柴刀菜刀火钳锅铲,只要能碰出钢火的铁实货全部紧握在手,全院人人草木皆兵瞪大双眼熬到半夜12点,娃娃些捂紧了双耳闭紧了眼,只等那一声轰然,但除了周遭乱枪噼叭子弹怪叫外,并无异样。

估计那晚红成占据的钟楼被打成了筛子,因为我们全院房顶都挨得瓦片迸裂隐约见天!

狗日的屋漏偏遇连阴雨,下半夜暴雨狂泻雷公火闪。

也就个把小时,院坝蓄水漫入各户,全体人员从各家后门撤出,集中于地势最高的一家。

数十老小挤在三张大床上拽瞌打睡,硬生生熬过这不眠的一夜。

后来的事还多得很,三言两语绝对道不尽。

后来大同,我在院里成了家有了后,直至92年拆迁。

掐指一算已是整整三十二个春秋了,我的欢喜哀愁留在这个小院,又如何叙说得完!

篇幅所限,不可赘言。

真心感谢老平搭建这么一张巴适的交流平台,让老果果们回味永不归来的光阴,让年轻朋友了解未曾有过的经历。

渣渣哇哇一番,也该玄台了,友友们,下篇再见。


平叔闲谭

听平叔摆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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