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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姚锡伦 砰！砰砰！！和平年代浣花溪畔响起了枪声？而且连日不绝，别以为这是危言耸听。 这是真的。 枪声当然不是响自现在，那是在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因为那里有个“老成都”都熟悉的“青羊宫射击场”。 这个射击场前面虽说冠有“青羊宫”三个字，但它的地理位置却并不在青羊宫，而是在“二十里中香不断”的“青羊宫到浣花溪”之间，今“送仙桥”以南，浣花南路以东，草堂小学北侧一带。 这个射击场始建于1955年。主要设施是一个有50米、100米的两用靶场。设靶位30余个。 靶后不远处垒有又长、又高、又厚像山一样的土坡，绝不会让子弹乱飞。 挺安全的。 四川省射击队和许多基层民兵、工人、农民、干部、学生都曾源源不断地到这射击场参加集训或比赛。射击项目多多：光步枪就有大口径、小口径、军用之分；手枪亦分慢射、速射、转轮手枪（中心发火）慢加速射；更有跑鹿、飞碟多向之类，因其精彩而引人瞩目。 我一生中，有幸两次到过这里。 1958年，我在成都十四中上初三时，时逢国家规定各类学校都必须推行《准备劳动与卫国体育制度暂行条例》（简称“劳卫制”），且要求学生百分之百达标。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学校普及射击运动，可谓雷厉风行。分期分批地组织师生们到这里来学习射击学原理、兵器和技术操作知识，并且还安排我们班打了一次小口径步枪。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触摸到真枪实弹真家伙。对于过去只玩过黄泥巴手枪、萝卜枪，还是个少年儿童的我来说，自然是兴奋无比、激动不已。 1965年冬，西城区武装部在这射击场举办为期一周的民兵集训。我奉命参加，再次来到这里。这次集训的宗旨非常明确，要求我们实现五会：“会打枪、会投弹、会利用地形地物、会站岗放哨、会防空。”当然“会打枪”则是大家兴致最高的重头戏。这次实弹射击所用的枪，那可不是推行《劳卫制》年代所用的小口径（步枪），而是正儿八经的军用步枪。射击时，大家按两人一组，分组若干。一人射击，另一人则去报靶。报靶人隐蔽在靶前两米多深的壕沟里，静静地守候着。一听枪声响起，便立马寻查靶上有无枪眼？枪眼在哪？之后，即高高举起手中的报靶标识，告知战友击中没有？中了几环？是偏左、偏右，还是偏上、偏下…… 轮到我上场时，我自信射击要领把握的牢，视力又特好，双眼都是1.5，成绩名列前茅应该不成问题。殊不知，射弹十枚，虽弹无虚发，但环数却不高，不是1环就是2环，偶尔才中个3环，10发总成绩好像不到20环。 这让我多少有些沮丧。 后来欣闻，当年西城区民兵被成都军区授予“神枪手”称号的就有63人。而我却自愧不如，与之无缘。 白天的训练，冒着三九严寒，摸爬滚打，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大运动量，累得大伙儿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而我呢？表面上看，还算得上是个能吃苦耐劳的男子汉，可私下里，也会叫苦不迭。直到“日落西山红霞飞”的傍晚时分，大家唱着《打靶归来》的歌儿，从射击场返回至宿营地（杜甫草堂附近的金银制品厂）之后，我们才有了彻底放松的机会。在这里，或围坐在武装部长周围，听他讲毛主席的军事思想和他亲历的战斗故事；或每人自报一两个拿手节目，凑够一台，正好演一场《欢乐今宵》…… 那晚，我闪亮登场，高歌了一曲《手拿枪、心向党》：“枪听我的话，我听党的话。手拿枪，心向党，党说干啥就干啥……”唱得是情感饱满、字正腔圆。台下掌声雷动，自不待言。 娱乐尽兴之后，我倒床便睡，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不知是什么时候，一阵急促的集合哨声将我从沉睡中惊醒！ 我和我的战友们，个个睡眼惺忪，慌忙穿好衣裤鞋袜，火速赶到指定的集合地点，草堂寺南大门前那片茂密的树林。集合完毕，武装部长一脸严峻，话语铿锵：“同志们，方才接到紧急通知，宁夏街市大监两名犯人越狱逃跑，据可靠情报现已逃窜至草堂寺周边一带。我命令，大家全力以赴，配合公安部门，立即行动，搜寻擒获犯人……”从未有过战斗经历的我，一听到这命令，心中就打起鼓来。但敌情紧迫，不及多想，很快便忘却了胆怯。我默默地穿行在漆黑的树林里，寂静的浣花溪畔，沉睡的农家小院周遭，仔细地搜寻着。突然不远处，“黑影”一晃，我麻起胆子大吼一声：不准动！少顷，“黑影”传来话声：自己人。原来我认友为敌了，虚惊一场…… 约过半小时，集合哨声再次响起。武装部长最后宣布，这是一场实战演习。哦！原来犯人越狱，纯系子虚乌有…… 结束一周的民兵集训，我离开射击场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了。不过，每年我游杜甫草堂仍会沿着乡间小路从它门前经过。也总会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向这块磨练意志的热土投以神往的目光。 后来我发现，这个射击场在上世纪70年代之初已变成了“成都西郊体育场”。 再后来，这个体育场几经演变即彻底消失，完全被一幢幢拔地而起的住宅高楼所取代。它的西边已是近年建成的四川博物院。 如今，若不是知根知底的“老成都”，能知道这浣花溪畔曾经还有个“射击场”的，又有几人呢？！ 完  原创与情怀 一个有趣的灵魂在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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