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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军 ▏武汉散记

 新用户7771xieo 2020-10-23

武汉散记

作者 ▏刘建军

时隔三十二年,我再次来到了武汉。

与三十二年前那次仓促之行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绝对是有备而来。虽然,我头顶桑榆暮色,背负过客的行囊,迈着蹒跚的步履,怀揣着热切的期待,但一走进这座闻名遐迩的千年名城,心情就油然一种莫名的激动。特别是当我在这座城里,留下那“一瞥”的瞬间,更是让我感慨万千。

【壹】东湖一瞥

5月天的一个上午,航班从成都出发,大约经过了1小时40分,我和妻子便抵达武汉天河机场。提前预约的“滴滴”师傅也早已在机场的出口处等候了。操着一口“武汉普通话”的师傅与我们进行简短的手续对接后,就直接把我们送往事先预订好的酒店———“湖滨客舍”。

“湖滨客舍”就座落在武昌区东湖景区内,离湖边仅有30米之距。在酒店吃过午饭,妻子说有些累,要回房间休息。我把妻子送回客房后,便径直朝湖边走去。

平日里,喜欢独处清静的我自是一种兴奋,一种愉悦;借着难得的出门机会,我还专门要求自己必须要做的一件事,那就是所到之处,尽可能的收集一些当地的民俗风情,以聊补自己“文囊”羞涩之窘,也算是不枉费此次出行了。

漫步于东湖柳枝扶堤的绿道。尽管是午后时分,但水面仍然是雾岚氤氲,与湖畔毗邻的珞珈山、狮子山和侧船山若隐若现,浩淼的湖面看不到尽头;天空的大雁、白鹭在潋滟的湖面上纵情地翻飞,一阵凉风拂过水面总会泛起层层的涟漪。午后的暖阳散在水面上澄澈清幽,倒映着湖边那一片静穆的翠绿,水杉、扬柳、枇杷、青草。

在这一派湖光山色里,让我体会到了静谧给我带来的温馨和快乐。在此际,你听不到尘世的嘈杂,满眼都是植物的绿色和湖水的澄澈。一种纯粹、美好、真实的情怀包围着我,让我轻轻地诵起了唐人刘长卿的诗《东湖送朱逸人归》:山色湖光并在东,扁舟归去有樵风。莫道野人无外事,开田凿井白云中。

一直以为,只有在江南才能听到“吱吱呀呀”的摇撸声,不曾想到,在东湖也能看到手摇渡和渡口。那些摆渡人有的守候在渡口,有的坐在自己的渡船上等待游客。一位老艄公看到我在渡口踟蹰不前,便靠近对我说,“坐手摇渡吗?从渡口到湖心来回50元,眼下这生意不好做,你就给30元吧。"我抬头看了看老人,也没有向他讨价还价,就跟他上了一条手摇渡。

小木船很旧,颜色黯然,宽不过一米,首尾尖中间呈弧形,形状像一颗饱满的豆荚。为我摆渡的是一位看上去约摸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摇着小船离开了渡口。双浆握在女人上像极了一位乐团指挥手中的指挥棒,小船十分听话地贴在湖面上,沿着她心中的航线缓缓地朝湖心驶去。

我坐在船上,低眉望水,时不时的把手放在湖里戏水,顿感欲离尘世的忘情和清幽。看到女人有节奏的手摇动作和轻松自如的表情,这时,生性顽皮的我有点想跃跃欲试的感觉,随即我从座位上站立了起来,向她提出让我来摇摆一下的要求。一路上本无言语的女人,顿时厉声厉色地对我喝道,“你原地坐好哈,你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呀!”我尴尬地笑了笑,无奈的坐了下来,任女人摇着小船儿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上穿梭。

回到岸边,我又徜徉于绿道,不知不觉已是数公里之遥。这时暮色已垂,湖中波光渐渐散尽,飞乌隐去,渔人归家,只见两位老者端坐于湖边的四方桌,一壶老酒,一碟油酥花生米,一盘卤猪蹄,闲对湖水,对饮自乐,好不惬意啊!

【贰】武汉大学一瞥

错过了四月的一场樱花烟雨,却赶上了五月的一场欢聚盛宴。于这个季节,虽偶有一些不如意,但经过一番思衬和考量,我仍收获了一种心情,一种快乐。

4月中旬,小女告诉我,5月初,她受武汉大学之邀,回国进行学术交流。我和妻子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是欣喜不已。说实在的,这些年女儿在异域学习工作,我们一家人真是离多聚少,距离上次见面后也已有大半年了,可以想象,为父的思女之心就倍感迫切了。这一次我们一家三口相约在5月9日,欢聚在武汉大学。

虽距离“武大”的校门还在百米开外,但不用翘首就能看到“国立武汉大学”的牌楼。伫立牌楼下,不难看出,牌楼是通过工匠之手建成的,凸显了这所百年名校的历史沉淀和岁月沧桑。

武汉大学座落于东湖湖畔珞珈山,春日里,樱飘如雪;夏日里,桂花飘香;秋日里,红枫满山;冬日里,腊雪寒梅。牌楼右侧有《珞珈赋》曰:“醉山色,叹古今,其乐也陶陶,其情也欣欣………"

在校园的观光车上,我和妻子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窗外,彼此更是兴奋地交流着各自的感受。临座的一位学生见我们是初来乍到,也以为我们是在校同学的家长,便笑着对我们说,“叔叔、阿姨,虽说国内有很多大学都依山傍水,但极少有将一座山归入校园内的,而我们武汉大学不仅依东湖之水,还完完整整占踞了珞珈山、狮子山、侧船山。这几座山常年葱郁,你们可以看到,树木相掩着一座座教学楼,房前屋后还爬满了常春藤和爬山虎………”看到这位满脸稚气未脱又充满阳光的学子,我料想到,他们的青春是自豪的、快乐的。

校园的一条条道路,在灌木丛中错落曲折。就像一颗参天大树的枝枝躯干,层层展开又紧紧地相凝,让人不难看出,“武大”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

而校园的早期建筑,可谓是独具匠心,巧夺天工,让人叹为观止,为之震撼。建筑的正体是灰色,也有少部分是黛色。房顶采用的是中国古典宫殿的飞檐结构,钩角的屋檐有动物的石刻,蓝色的琉璃瓦,折射出武汉大学悠久的历史蕴涵。

漫步于樱花园,漫步于茵茵绿草的小径,漫步于那条即将与女儿重逢的心路,我内心似乎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灿烂………

【叁】百年老街一瞥

那天晚上,在乘出租车回酒店的路上,从师傅的闲聊中得知,在汉口有一条最古老、最民俗、最悠闲,迄今已有百年历史的老街———黎黄陂路。

回到酒店,也许是怀旧情结的使然,我一直在翻想着出租车司机对老街那番溢美之辞,出于对历史好奇,我产生了一个念想,我决意明天一定要到黎黄陂路去探个究竟。

五月的武汉,气温好像就没有从低到高的过渡段,一直就是恒着高温。早上9点,我和妻子从酒店出来已是烈日当头,虽然是骄阳灼人,但也不足以让我们望而却步。

徘徊在这条老街,思绪就像氤氲的流岚,仿佛又回到上个世纪初的1900年,街面尽显错落别致的欧式建筑。那条位于俄租界的“夷玛路”,曾住着一个叫黎元洪的人———哦,我想起来了,不就是两任中华民国大总统的那个人么?因他是黄陂人,又因他将“夷玛路”改名为“黎黄陂路”。

徜徉慢步于“黎黄陂路”,偶听一导游在讲解时说,“………现在的黎黄陂路是武汉著名的‘慢生活'街区………”道路的两侧仍然保留着17处租界时代遗存的欧式建筑,这些建筑分别是当时的行政、商务、住宅、公馆、工厂、银行、学校、教会以及警察暑等场所,几乎囊括了城市建筑的所有功能,集中展示了老汉口租界建筑的历史演变。

尽管烈日灼人,但在林荫处,却凉风习习,清爽舒适。老人们围在四方桌前,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一边玩纸牌,心情尽显恬淡从容;小孩儿也在街沿边打闹嬉戏,尽显天真烂漫;而慵懒的小猫小狗则趴在主人的身前享受着一片清凉。老街有大大小小的百货店、饭店面馆、照像馆、理发店、咖啡店、茶馆………在这里的原住民可以足不出这条老街就可以享受这清简的生活,度过这漫长的岁月时光。

伫立在黎黄陂路的尽头,我回望这条百年老街不禁让我心生一种感动,这座城市能把前人遗存下来的“家什”保留至今,不得不说是一种创举、一种功德、一种伟业。我高高地举起了双手,为这座城,为这条老街,为这里的人们翘起了大拇指。

【肆】黄鹤楼一瞥

三十年前,趁着学习之机,曾在武汉作过短暂停留。尽管,当年时间仓促,交通不便,但丝毫都没有动摇我去追逐古人踪迹,拜访黄鹤楼的决心。

打小就喜欢古人的思想文化,当有一天梦中的黄鹤楼被唐诗宋词洇染,我对它就心存一种膜拜,一种魂牵梦萦的怀想。也许,这一怀想就是我的一世情怀。

犹记得,在学习古文时,老师讲述了关于“黄鹤楼”声名远扬的典故,至今,都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里。那是在唐时的开元年间,一个深秋薄暮的傍晚。郁郁不得志,四处飘泊的崔颢,途径黄鹤楼;他登楼极目远眺,长江之水奔腾而来,江面烟雾迷离,江风扑面,感慨万千,而有离世之想的崔颢更是百感交集,挥笔写下绝世名句: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此诗之后,传闻天下,黄鹤楼也随之声名远扬。不仅如此,诗仙李白也来到黄鹤楼写下了很多诗句,其中《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也同样脍炙人口。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崔颢、李白之后,白居易、贾岛、陆游、杨慎、张居正等都先后到黄鹤楼游赏,吟诗作赋,又为这座楼增添了更多的人文色彩。

而驻足在“搁笔亭”前,仿佛我看到了崔颢题诗,李白“搁笔”的场景,而清人曾衍东那阕楹联:“楼未起时原有鹤,笔从搁后更无诗”,更是让人有种回味秀永的感觉。

时光徙转,江山更迭。黄鹤楼也经历了岁月的沧桑演变。似乎在去拜访黄鹤楼之前,我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如今的黄鹤楼,虽然气势磅礴,宏伟壮观,但它却少了悠远的韵味和人文情怀。可以说,今黄鹤楼而非彼黄鹤楼也。正如,在去黄鹤楼的路上,出租车司机对我说的那样:于你们外地游客而言,不去黄鹤楼是一种遗憾,去了也是一种遗憾。

【伍】“热干面”一暼

好吃的我曾询问前来接机的“滴滴”师傅,武汉有什么“特色小吃”?而他的回答却差点让我捧腹———“热干面”。不过,在武汉“三镇”待了数日后,我才真正的认识了武汉人眼中的“热干面”,继而更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武汉人都把吃早饭叫“过早”。而碱面做成的“热干面”应该是这座城市的主打早餐。我以为,如果再辅食口感酥脆,香糯可口的“油饼包烧麦”、“炸面窝”、“三鲜豆皮”,那才叫做早餐的最佳标配。如果再搭上一碗蛋酒或甜醪糟,稀释一下油腻的肠胃,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那天一大早,我和妻子专门到汉口粮道街139号,去了一家叫“赵师傅油饼包烧麦”的网红店。没想到打的赶到店时已排起20多米的长队。我仔细打量着店里店外,这不过是街面上3间不足100平米的商业门面。如果用“脏、乱、差”来形容这家网红店一点都不为过,但生意就是好得不得了,而且每天还吸引着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吃货们。

大约排了二十多分钟的长队,我们终于在狭小的空间里找到了进餐的座位。既然是来饱口福,就无须那么多穷讲究了。我学着武汉人左手抓起“油饼包烧麦”,右手夹着还在滴着芝麻酱的“热干面”,边吃边对妻子说,这“热干面”吃起,真叫一个爽呵!

坐在我左侧的一位老者听我的口音是外地人,就对我说,这家食店主要做的“油饼包烧麦”,在整个武汉是最有名气的;而这家做的“热干面”在武汉就谈不上是正宗的了。老者顺手从餐桌上扯了一截卷筒纸,揩了揩附在嘴边上的芝麻酱,然后又和聊了起来,“真正的热干面是先水煮,再拌麻油,再凉干;芝麻酱必须调剂得稠而不澥,这样才能均匀全面地附着在面上,要达到这个效果需要付出足够的耐心,而酱油、红油、辣萝卜丁也是重要的原料。如果回到过去那个生活物质困乏的年代,许多面馆都会往芝麻酱里掺水,所以在那时,衡量哪家热干面好吃,就主要看谁家芝麻酱的浓稠了。”

望着扬长而去的老者,我在思忖着,这“热干面”不单单是武汉人的主打早餐,更是武汉人的一种气质和情怀。

那天晚上回到酒店,我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份《楚天都市报》翻了翻,其中一篇文中出现了这样一段文字,“热干面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一天的开始,饥肠辘辘时的最佳选择,离家许久最为浓烈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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