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平叔 一万年有多久?没有人知道,因为没人能活那么久。 记得小时候,我家门前的那条路上有一排排很茂密的梧桐树,长在路的两侧。一年四季,它们都立在那里,岁月和风霜在树杆上侵蚀出一个很大的疮口。每次路过总喜欢触摸它厚厚的、斑驳的树皮,我天真的脑袋里都会猜想,这个高大的家伙活了多久。 以前的成都,夏天有些湿漉漉的闷热,当走到成荫的梧桐树下的时候,就不那么闷热了。 一天,一棵梧桐树被人锯了,我看见断面有一圈一圈的痕迹。 问母亲,那是什么呢。 到了秋天的时候,梧桐开始落叶,一直落到冬天,树枝就全秃了,梧桐也就不那么雅致了。 每到春天到来的这个时候,母亲总会给我煮上两个鸡蛋。鸡蛋握在手里,还是热乎的,心也就热了,是母亲开启了我的生命年轮。 梧桐树在我的童年生活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多年后,当我从梦中惊醒,依然会时不时去回想,它的年轮到底有多少圈。 我是天生害怕失去的人,想用任性和稚气留住所有美好的东西。可现实中总有太多的离开,它们一个接一个地远离我,抛弃我。 在一个回家的冬天,我从外地回成都,发现街上的梧桐树不见了,我着急地问妈妈,梧桐树到哪里去了。 又在一个萧瑟的秋天,一个梧桐树落叶的季节,母亲也走了。 我开始怕见落叶了,每一次落叶,仿佛都是我身边亲人的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我开始恐慌,怕我最终像梧桐树秃了的树干一样孤单。 我越来越怕孤单。我的那些亲人哦,你们怎么能走的那样匆忙,一个个地越走越远,一声不吭地,在一片白茫茫的荒野中走得越来越远。永远定格了自己的年轮。 我很想哭着求他(她)们留下来,但我只是无能为力地呆在原地,看着他们匆忙逝去的脚步,身影渐渐模糊在我的泪水里。 我终于明白,世上只有依依不舍的分手,哪有什么一万年。有的,能永恒的,也只是我的思念和痛楚。在每一个刻划的年轮里。
不见母亲,不见鸡蛋。 只是隐约听见,在今晨,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梧桐树叶被吹走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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