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筱露 前两日初伏,大雨。 “初伏有雨,伏伏有雨。”雨水时断时续,于是懒于扫院。 常趴在窗边看雨水滴嗒,草木大口喝水、洗出新绿的模样儿;蝉歇了,鸟儿也不来树间觅食、雀跃、啾鸣了。于是,天地间便只余下雨尽情表演。忽而作倾盆状哗啦啦狂野飘摇在天地之间,忽而又作牛毛细雨滴滴答答浸润万物。 耐住性子,候至昨夜、今晨。 风停,雨住。 为防蚊虫套上长裤,出门扫院。 后院几日不清理,薄铺一层枯叶。 “刷拉拉”挥舞着扫帚,一心想快一点结束。 草木莘莘的夏季,蚊虫不是一般的多,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是它们的餐桌,既不需要备上碗筷也不用围上雪白的餐巾,猛扑过来就是。 等你发现痛痒,它早饱餐一顿洋洋洒洒而去……… “快了快了,只余树下墙角之地……噫,偏偏落叶最多。” “好在只剩这寸许……” 隔着睫毛上滴下来的汗水,我一边望过去,一边嘀咕着鼓励自己。 几下扫净了树荫的最里面,站在树下准备用最夸张的姿势结束战斗。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在后而右手在前,“刷~~”地伸出去…… 一味只顾着盯地缝里的落叶,伸在前面的右手臂忽然一凉,恍惚间似乎还听到自由落体“啪”的一声。 难道是早起吃虫的鸟儿途径此地,留下不讲卫生的鸟*? 已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 于是看过去…… “啊啊啊!!!” 我在心里叫喊出了声,并且不由自主的分泌了好大一口唾液。 是虫啊!虽然只有米粒大小。 一同坠落下来的还有只黑蚂蚁,也不知它们是不是在树上已然发生过一场你死我活的生存战……总之,它们现在在我的右手臂上,兵分两路,一只朝下蠕动,一只向上爬………我真是…… 情急之下,亦要自救,吹落它们! 我低头准备吹,吹、吹…… 张嘴的同时我记起了刚刚被虫吓出来的清口水,但是已然来不及了,咽部的吞咽动作优先于别的一切动作。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开始死命地咳嗽。 吹是不可能的了。 把胳膊伸远点,仍然感觉到小蚂蚁细小的节肢踩过汗毛传来的麻酥酥,感受到小虫弓起又趴下的蠕动… 你们,爬慢点……眼睛里包着不知是咳出来,还是哭笑不得挤出来的泪花,但是!该死的!我居然还有心思暗忖: “幸好是在自家,如果在外面这么死命咳嗽,肯定把周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吓个半死,毕竟新冠病毒是肺部感染。” “啊!!隔离这家伙!他们亦会暗自在心里叫嚣。呵呵呵……” 我被自己自导自演的这一出内心大戏,逗笑了。 趁着咳嗽的间隙,吹落了两只虫。且各自安好去吧。 往昔。 午间放学的教室门口总是挤满了熙熙攘攘、急着跨出校门的学生们。置身其中,是决无的一丝一毫闪避的可能性的。 校园里种有许多夹竹桃,开极艳的花。不待夏日,总是在春日里就生出好多绿的、灰的、褐色的青虫。 女生怕极,淘气的男生便捉来放在书桌里、笔盒里,角角落落时不时传出女生被惊吓的叫声,于是更加的乐此不疲。 春日,着薄薄的衬衫,跟两三个要好的女生挤在门口。 “你背上有只虫。” 后面的女生拉我的衣袖。 起初是不信的,刚刚转学过来几天,并不熟识太多的同学,也无恩怨瓜葛啊~~我转头,想一辨真假。 看不到。 看到身后男生促狭的笑。 然后,就信了,一定是有只虫在我身上。一瞬间惊出了满头的汗,想尖叫想迅速逃离。 前后左右挤满了人,不可能。 我在心里短暂地喊了一嗓子:“啊!” 冲着看起来笑得最促狭、最欢乐的男生,说: “帮我拿下去。” 可能因为是太过冷静,以至于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 身后的男生反而慌了神儿,“不是我放的!” “拿下去。”我知道身边的女生没有一个,能做到去捉一只硕大的青虫。 男生们互相看眼色,有人捣了刚才笑得最欢那个男生一拳。虽然笑着但没那么欢乐了。 男生伸手捉走了虫。 后来的两年,噩梦般的青虫没有再出现在我附近。 少年人的恶作剧,只是发生在瞬间。 有人在受惊吓的同时大声尖叫哭喊,有的人把惊吓默默咽下,藏在心底角落好多年。 多年已过去,释怀吗? 当然已经释怀。少年到成年的路上,一定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遭遇的惊吓比起一只虫来说大得多,也多得多。其中一定会有毁三观的人、事、物。 但是释然不是因为已经习惯惊吓,而是因为决定: “如果可以站着,绝不要先跪下,自轻自贱。” “定然不要因为身边的人都亦然如此,而坦荡荡地去伙同。” “温厚、坦然的人生,或许不能保你一生的荣华富贵,但可以打包票的是,定然不会在体面老去的路途中生出青面獠牙的吃人面相。” 直至耄耋之年,回首往事,没有对不起谁亦没有违心的人云亦云。 走过一世,树只活一层皮,人要活一张脸。 足矣。 今夕。 再次与小小虫儿不期而遇。也只是总结道: 一、下次记着,要着长衣长裤扫院; 二、准备吹气之前至少要先吞口水。因为,看到虫,唾液是肯定要分泌的。 你不能控制受到惊吓的生理反应,但可以控制自己下一步的选择,并决定将来的行为。 由此可见,经过多年的摔打,今夕、往昔还是大不同了。 打不倒你的终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
|
来自: 新用户7771xieo > 《待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