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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子车||赵中岳

 河南文苑 2020-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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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子车

        农民称人力车为架子车,市民呼人力车叫黄包车。车式不同,用途迥异,也揭示了城乡差别,情况难同。

       城市内的人力车之发展史,骆驼祥子们会深有体驗,陈焕生们当不知道。但要唠叨唠叨农村架子车的那些事儿,梁生宝们可就不是门外汉了。

        五十年代后,自然是上世纪了。农业,农村农民们被组织起来,由初级农业社、高级农业社,到“一大二公”全民参加的人民公社至六十年代初,为抗衡“三年自然灾害”而贯彻《农村工作六十条》,发展农业生产,农民自家所拥有的最大件农具,我见到的就非架子车莫属了。

        如同一切新生事物的出现、萌发、生长,都要经过一番岁月的磨练,暴风雨的洗礼一样,俺队里架子车的产生过程,也有一番说道。

       没有架子车前,生产队内的挑粪担菜,全靠人揹肩挑,也有集体的马车拉。有个叫快意的翻身农民,为了感谢新中国新生活,把父母给他起的苟套的名字改为快意。他家的子女多,劳动力少,年年吃照顾粮,他心不甘啊,就动脑筋,想办法,找来两个旧自行车轱轮,一条铁管,改制成一辆架子车。这样一来,别人运农家肥,一担一百斤。而他一次就能拉三百斤。也就是说,他一天能挣三个人的工分。在“不能走那条路”的岁月里,这可是犯了大忌的。不知谁把这个情况反映到了工作队,就被认为是资本主义思潮新动向。但就快意的家庭出身而论,三代都无可挑剔,故可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让阶级兄弟们帮助他提高认识,知晓危害,把资本主义倾向消灭在萌芽状态,是为治病救人的宗旨。

        阶级兄弟在工作组领导下,对他进行批评、教育、帮助、斗争、突击、晃荡,渐渐脱离了原来的初衷。他就是振振有词,不认错。阶级兄弟忍无可忍,有人提议把粪箩头挂到他脖子上,迫其就范,向真理低头。谁知他是一个硬脖犟。但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阶级兄弟们就在筐里加砖头,当砖头加到第十块时,脸红脖子粗的快意,流出來委屈的眼泪,低下了高贵的头。宁折不弯的庄稼汉,在难以负重的压力下,放弃了他自誉为三百磅架子车的使用。此举,也开启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序幕。到以后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斗批改、破四旧,大字报、大辩论运动崛起,帮助就成了“窝内斗”的代名词。

        公共食堂解散,是三年困难时期颇有影响力的事件。此后农村工作六十条的传达,“三级所有,队为基础“政策的执行,农业生命力渐甦,标志之一就是农户自家添置的架子车,随着自留地的分配出现了。这说明了政策放宽,是个有利于农民休养生息的措举。也让农民的劳动热情空前高涨。

        正月初三一过,社员们就向岭上的大秋作物地里运送农家肥,简称为粪。或兄弟结合,夫妻搭伴,男女互动,一人驾辕,一人拉稍,装车过磅,列队前行,浩浩荡荡,势如游龙。想当年那种推小车支前的阵势,就如此吧。平路上自拉,上坡时互搊,队队如此,游龙无数。到初七都会休息一天,那个著名的古会是要赶的。日过则劳动继续。

        等到将红薯、棉花备种的地里分布满错落有致、横竖成行的一堆堆农家肥为止。如今的垃圾多,不知与农家肥用的少是否有因果关系,那就猜吧,您呐!

        没有架子车的女劳动力,也都不会闲着,一齐朝地里担茅粪,也就是人粪尿。一条钩担,两只毛罐,步调一致,距离拉开,说左肩挑,全部左肩,要右肩担,就尽为右肩,甩手迈步有分寸,不令粪水因共振效应而外溅。那简直是一种劳动者的艺术形体佳作,自然还有她们红红的脸庞上淌下的滴滴香汗,那终究是一种体力劳动啊!

        茅粪但到地里,依规矩抡泼一圈,再有人用铁锨把它们和泥土混合铲围一堆,待犁地时撒开翻压做底肥。所谓“茅粪捂住头,力量大如牛“之谚是也。

       与架子车的有效接触,是我在十四岁时和大人们相携去煤窑拉煤。听嘱还得捎上条被子、干粮,一日返不回。去的时候是午夜,几个人拉着空架子车,苫子里放着铁锨被卷,车帮上的铁环发出有节奏的咣噹声,向睡者梦中告白,拉煤者出发了。那时节的民用煤,也称褐煤,百斤六毛八分五。装好返程,平路自拉,小坡自拱,大坡互推。上到坡顶,口干舌燥,心跳加快。那是一条岭岭相连,坡坡不断的攀爬路程。大人们拉六百斤,我装四百斤,用水将苫子周围浇湿,预防煤粉外漏。晚上歇于半路的窑洞内,在大人们的海阔天空中睡去。第二天黎明即起,午后到家。真正是劳累与成就感共生,见识与游历同获,在汗水中,完成了一个辍学学生到农民的转变,在人生之路上的升华,有架子车为伴。

      举国之力办大事,是计划经济的优势,比如说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属于俺们公社的一个典型事例就是西南岭的大会战。公社革委会统一布局,在里河西厢以大队为单位划分片区,再细分到生产队。起五更拉架子车上坡爬岭,到地内吃早饭,饭后与地奋斗,把南边的土地挖起,按照测量的厚度填垫到北面,达到能水浇也可保墒的要求,来往穿梭的,尽是架子车的影子。下午收工的路上,那可真的是热闹非凡了,最壮观者就莫若放飞架子车了。那时候,交通警察还未在乡村现身。

        后边的架子车杆压在前面的架子车尾部,两辆车攀相扣,后边一人坐稳,脚踩前车尾部之东西,一压一放,一左一右,驾驶方向与掌握速度,车上坐三五人,前车辕处坐一人,需胆大心细眼明亮,有能力处理突发事故之敏捷者,一轧一蹬,两车四轮,在欢呼声中,风驰电掣,呼啸声中北下。那心情绝不逊今日之飙车,成了公认的一件大快人心事儿,千车竞飞,从未闻有事故出现。

        随着时代的发展,架子车几乎被时光所淘汰。在对架子车回忆的同时,也由衷地庆幸祖国这几十年來翻天覆地的变化,及所带来的这有目共睹的辉煌。

             (镜嵩~赵中岳)

           2019.     夏月

作者简介

赵中岳,回郭镇人。字:镜嵩;自号:伊洛野老。系巩义市杜甫故里诗词协会会员;河南省老年诗词研究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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