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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烙的韭菜饼

 新用户78168KoG 2020-10-27

本文为读者来稿中优秀稿件

经作者同意原创首发

刘廷华

《奶奶烙的韭菜饼》

每种味道,都珍藏着一种记忆。年少时的欢喜,是长大以后再也怀念不出的。就像那些,思念却不能再见的人。(编辑:四月)

(奶奶擀饼、烙饼、切饼的动作,及烙得香香的韭菜饼,对我的印象很深,那圆圆的、白白的、向上飘绕着韭菜香热气的饼,时常飘绕浮现在我的眼前。对“圆”的感性认识、对韭菜的香气的记忆,就是在那时刻烙下的。一直到我上小学、中学,学习几何“圆”时,及后来做了数学教师,再领学生学习“圆”时,就立刻想起,想起奶奶烙得圆圆的韭菜饼,就又闻到了奶奶烙的韭菜饼的香气。)

我永远也忘不了奶奶烙得韭菜饼。

小时候,我四五岁的样子,这一年春季的一天上午,我家对门的六月哥,挎着一只用高粱秫秸莛子编的篮子,篮子里盛着韭菜,来到我家。哥哥一进大门就叫着“奶奶,奶奶,我爹让我给奶奶,送来韭菜。”哥哥说着,就从篮子里向外拿韭菜。哥哥一边向外拿着韭菜,一边说着:“我爹说来,这是今年自己种的今年的第一茬韭菜,是让奶奶您尝一尝鲜。”我奶奶高兴地接过韭菜说:“好,好,好,让你爹还想着我。”奶奶说着,就让我从屋里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茶叶,随手放进了六月哥的那个篮子里。奶奶边放茶叶边说:“这是你二大爷,从四川给家里寄来的今年的明前茶,拿回家,也让你爹也尝一尝。”(奶奶说,不能空着篮子回家)

等六月哥走后,奶奶高兴地对我说:“小儿(过去老人们对男孩儿的亲切叫法),坐到小凳子上,去择韭菜,去掉发黄的叶子、泥土,洗干净,我给你烙韭菜饼吃。”一听说要给我烙韭菜饼,我高兴地跳了起来,连声大声说:“好,好,好!”我就赶紧坐到那个小凳子上去择韭菜,奶奶烙的韭菜饼可好吃来。                                                   

 

奶奶先把韭菜洗干净,晾到凹骨篦子里,就开始和面,面和好后,盆子底下撒上一薄层面粉,放上刚和的面,用手拍打拍打,再撒一薄层面粉,上面盖上笼布。奶奶说这是让面饧一饧。

我给奶奶端上茶水,让奶奶喝碗茶(奶奶特别喜爱喝茶),奶奶喝口茶,先把韭菜用双手攥紧,向下摔几下,再去一去水,就接着在小矮桌子上劘韭菜(现在叫切韭菜),韭菜劘碎,奶奶一边放姜末等作料,一边对我说:“小儿,到西墙上,鸡蕃蛋的匼台里,看看有没有鸡蛋,大黄花鸡应该蕃完蛋了”(鸡蕃蛋就是鸡下蛋)

我赶紧跑到圈门里的右边的第一个匼台前,翘起小脚向里看,还真有鸡蛋,有两个鸡蛋。一个鸡蛋是白皮的,一个鸡蛋的皮是土红色的。两个鸡蛋并着排,躺在那软绒绒的,让鸡妈妈压得圆圆的麦秸“产房”里。第二个匼台里大黑鸡还在趴着蕃蛋,见我也不跑,鸡冠子、脸红红的,只是用两只眼紧紧看着我。我不敢正面看它,奶奶说不要看母鸡蕃蛋,看了母鸡蕃蛋,见人就红脸。我直到现在,见到人一说话就先红脸,可能是小时候,不听奶奶的话,偷看母鸡蕃蛋看的。

我一只手攥着一个鸡蛋,跑回屋里,把两个鸡蛋拿给奶奶。奶奶接过鸡蛋,高兴地说:“鸡蛋还热乎哩”,就随手在盆沿上“啪”的一声磕上一个鸡蛋,又“啪”的一声再磕上一另个鸡蛋,奶奶让我用筷子搅拌着馅子。

奶奶在小桌子上再放上揉面的案板,就开始揉面。奶奶用右手的手掌摁一下面团,左手配合,紧接着用手指把面团拉起,再稍微把面团转一下,再摁下、拉起,再转一下……,动作越做越快。奶奶揉得面团既光滑又有筋(现在就说是“筋道”)。然后又横过双手,来回几下就把面团揉成长长的圆柱形。奶奶开始揪面剂子,面剂子揪得一般大,面剂子有我的小拳头大。

奶奶让我数一数有几个剂子,我用食手指,一个一个地指着面剂子数着:“1,2,3……8”我给奶奶报数:“奶奶,一共八个”。

我又给奶奶端上茶,奶奶喝一口。

奶奶揪好面剂子,就开始擀饼:奶奶先向案板上撒上一层白面醭,随手拿起一个面剂子,再把这个面剂子揉一揉,就用右手的手掌,把面剂子摁一下,使面剂子变得薄一点,上面再撒上面醭,让我递给她擀饼轴子,奶奶接过擀饼轴子擦一下,就在薄面剂子上,用面轴子来回擀一下,接着把面剂子带一下,让它转一下,再擀一下,再撒上面醭,就把较薄的面饼缠绕滚到面轴子上,擀一下,调一下方向,再滚上面饼,再擀一下,再调一下方向,中间看情况不断地撒面醭,这样不断地滚上面饼、擀面、调方向,也是越擀越快,不一会儿,就把饼擀得薄薄的且还很圆,就像现在的粉皮那样圆、那样大、那样薄。擀完第一张,就把饼滚到锅坯儿上(用秫秸莛子做的圆形的放水饺、馒头、饼一类的餐具),奶奶这才往馅子里放细盐(奶奶提前把粗盐粒子碾好,储存在一个盐缸子里,以备随时用),奶奶说如果放盐早了,就容易杀出好多水来,馅子就不香了。奶奶又让我拌一拌馅子,这功夫,奶奶又擀好一张饼,但这一张饼,还缠在擀饼轴儿子上。奶奶把馅子均匀地摊在第一张饼上,然后拿着擀饼轴儿子,把第二张饼滚到第一张饼上,正好一般大,盖得齐齐的,奶奶又用擀饼轴儿,在上面轻轻地抹一下,就让我沿着饼的边沿,用小手捏一圈。奶奶就让我到饭屋里支上小鏊子,但不让我点火。

奶奶一会就擀好了四对菜饼,过来点火烧鏊子。奶奶让我递给她翻饼批子(用木板或竹片做的,上头带尖,两边较薄,下头有把的,有点像刺刀的用来翻饼等的炊具)。奶奶看鏊子有点热了,就又让我端给她成菜饼的锅坯儿,奶奶接过锅坯儿,就顺着锅坯儿的秫秸莛子缝,慢慢地,一送一送地,把菜饼送到已经烧热的鏊子上。奶奶就开始用翻饼批子,轻轻地按一按、压一压菜饼。稍停,饼就冒热气了,再一等会儿,奶奶把翻饼批子,插到饼的下面,轻轻巧巧快速地就将饼翻了过来。我看到饼的上面,有些发黄,一会儿又冒泡泡,奶奶又用翻饼批子,轻轻压一压,按一按。我这时,就闻到了韭菜饼的香味了。就这样,奶奶把饼上下来回翻个两到三次,第一张韭菜饼就烙熟了。奶奶把烙熟的饼,用翻饼批子挑到锅坯儿上。

尽管馋得我的口喇喇(口水),快流出来了,但奶奶还是不说让我吃,我只能用鼻子闻闻。我又给奶奶端来一碗茶水,我先尝尝水,不凉也不烫。奶奶接过茶水,两口就喝净了茶水,擦擦嘴说:“小儿,奶奶一会就烙完,等我把饼切一下你再吃。”

不大一会儿功夫,奶奶就烙完了四对菜饼。奶奶在面案板上,把饼两个摞在一起,把菜刀擦一下,用刀先在饼的正中间竖着从上到下切一刀(就是沿着圆饼的直径),再横着切一刀,把饼切成了几乎相等的一个一个的小扇形,再用刀戗起摞起来。奶奶这才捡起一角饼递给我说:“小儿,快尝一尝,咸滋不咸滋?”我双手接过饼,捧着饼送到奶奶的嘴上说:“奶奶,您先尝一尝。”,奶奶微笑着咬了一小口,边尝着边说:“嗯——,香——咸滋。”

这时,奶奶把两角儿饼,放到一个小凹骨篦子里,对我说:“小儿,你快去,给你后院的二大娘,送一角儿菜饼去,也让她尝一尝鲜。”(即后院的衍文二大娘)

以上奶奶的这些擀饼、烙饼、切饼的动作,及烙得香香的韭菜饼,对我的印象很深,那圆圆的、白白的、向上飘绕着韭菜香热气的饼,时常飘绕浮现在我的眼前,对“圆”的感性认识、对韭菜的香气的记忆,就是在那时刻烙下的。一直到我上小学、中学,学习几何“圆”时,及后来做了数学教师再领学生学习“圆”时,就立刻想起,想起奶奶烙得圆圆的韭菜饼,就又闻到了奶奶烙的韭菜饼的香气。

由于我不时的对平(我的爱人)说奶奶烙得韭菜饼香,所以每年的一开春,有卖第一茬韭菜的时候,平就买韭菜回到家,按照奶奶做韭菜饼的方法、步骤给我烙韭菜饼。去年我就干脆在晾台上,用箱子种上了韭菜,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吃到“奶奶烙的韭菜饼”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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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刘廷华

图 | 网络

编辑 | 四月 张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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