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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玄奘见那大汉向这边走来，气势逼人，目光如电，竟颇有些山大王的模样，心中一凛，便不敢造次说出神徒的话来，只是跪倒在路旁，合掌高叫道：“大王救命！大王救命！” 大汉见状，快步走到跟前，放下手中钢叉，双手扶起玄奘，和颜悦色道：“长老莫怕，我不是歹人，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名叫刘伯钦。只因我天生力大，武艺娴熟，人送绰号‘镇山太保’。今日我来山上，原是要寻个大虫打了下饭，适才见那两个孽畜似有撒野之势，心中有气，便大喝了一声，不期得遇长老，甚是冲撞，休怪休怪！” 玄奘见他虽然容貌凶恶，言辞却是谦和有礼，心中大安，便又谢道：“贫僧乃是大唐皇帝驾下大阐僧纲，法号三藏，受了钦命差往西天灵山拜佛求经。适间来到此处，撞见那些猛虎蛇虫，将贫僧前后封堵，四面围住，进退不得，本以为命该休矣，不想却有缘适逢太保前来，仗神威惊走了一干孽畜，救了贫僧性命。所谓大恩不敢言谢，实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刘伯钦笑道：“长老过奖了，刘某世居此间，祖传猎户，专靠这山为食，每次上山，遮莫豺狼虎豹，或是蛇虫鹰隼，一概见着便打来食用，故而这山上的畜生都怕我，见了我便望风而逃，又有什么神威不神威的？长老既是大唐来的，此间也还是大唐界内，我也是大唐百姓，你我便是同居王土的同胞也，不必见外，你且随我来，到舍下用饭歇马，住他一晚，明早我自送你上路。” 玄奘见说，越觉得上路，料想刘伯钦十有八九便是那个神徒，不由满心欢喜，便也不再客气，只说声烦劳，便牵了马随刘伯钦沿路下山。 二人边走边谈，才刚转过山坡，却忽听一阵风迎面而来，呼呼作响。玄奘不由一惊，伯钦笑道：“却好！却好！正愁今日上山空手而归，不想竟有如此好事，送上门来了！” 玄奘怪而问道：“壮士说什么却好？” 伯钦道：“长老不知，有道是‘云生从龙，风生从虎’，若是飞龙在天，便有祥云随行；如有猛虎现身，便有腥风相伴。这风来得凶猛，定是个大山猫来了，刚好拿了它回去款待长老。” 玄奘见说又有猛虎，虽知伯钦勇猛，却也不禁胆战心惊，两脚犹如钉在地上一般，再不敢前行半步。 伯钦见状，心中暗笑，便道：“长老休怕，你只安坐此间，看我去拿它！”说着，一抖钢叉，大踏步便向来风处走去。 就在山路转弯处，一个吊睛白额猛虎想是听到人声，咆哮着奔来，刚好撞见伯钦。说来也怪，那老虎看见伯钦，竟立时夹了尾巴，转身便逃。只听伯钦舌战春雷，爆喝一声：“那业畜，哪里走！”腾身一个健步便追至老虎身后。 老虎见伯钦如此快法，不禁大惊，仗着身子灵活，一矮身便向路旁冲去，想从山坡逃走。伯钦不愧镇山太保，对老虎的算计了然于胸，刚见它躬身塌步，便料到去向，早飞步跃出，斜刺里拦住老虎去路，挺叉便刺。老虎见状，情知逃无可逃，便横了心回身扑来，嘴脸狰狞，张牙舞爪，直扑伯钦腰间。 玄奘见老虎来势凶狠，不觉失声惊呼。伯钦不慌不忙，叫声：“来得好！”只把身子一侧，横跨一步，轻轻巧巧地避开了这一扑。 老虎一扑落空，身子便落在伯钦身旁，生怕伯钦刺它，当下不及转身，便将腰胯挺起，冲着伯钦猛力一掀，若被这一下掀住时，伯钦立时便被撞下山坡。玄奘几时见过这等人虎恶斗，直紧张得手脚发抖，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伯钦见老虎这下撞得势大，知道不可力敌，便施展步法顺势奔出几步，一边款扭狼腰，转身挺叉向老虎面门虚刺一叉。 老虎见钢叉迎面刺来，便不敢使足了力，只得半途而废，被伯钦躲过这一掀。只是它连攻两招虽未伤及对手，却是壮了胆气，当下四足据地，把那条钢鞭也似的虎尾竖了起来，对着伯钦双腿扫将过去。 伯钦见老虎变招如此之快，也暗喝一声彩，眼见不及挪步，便把钢叉顺势往地上一杵，腾身一跃，避开了虎尾，只听咔嚓一声，一棵小树被虎尾剪中，登时断为两截。 伯钦知道老虎伤人便是这一扑、一掀、一剪，三招不中，定然气势大减，正是反攻良机，便不肯给它喘息之机，半空中大喝一声，落地便即抢攻，把那钢叉雨点似的刺向老虎。 老虎一时躲闪不及，早被钢叉伤了几处，登时鲜血迸流，剧痛之下便发了狠劲，咆哮着猛扑猛打，一人一虎翻番滚滚地恶斗起来，直打得昏天黑地，路旁草木纷纷断裂，林中鸟兽闻风远遁。 玄奘自出娘胎也不曾见过这等人虎恶斗，又见地上血迹斑斑，看不出哪个受了伤，只怕伯钦一时不敌，被老虎伤了性命，想要相助时，却早唬得瘫软了，一毫儿也动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人虎大战，三十二颗牙齿捉对儿打架。 他两个直斗了一个多时辰，玄奘看得久了，却也稳住了心神，凝目观战，只见那老虎似是力气不加，有些个爪慢腰松，腾挪闪躲都不似先前快速，伯钦等的便是这个时机，瞅着一个破绽，趁那虎胸腹大开之时，平叉猛刺过去，可怜老虎不及躲闪，被一叉穿透心肝，怒吼一声轰然倒下，霎时间血流满地。 伯钦虽然得手，却知这等猛兽死前一搏非同小可，便后退两步，挺叉观望，看了片刻，见老虎身如烂泥般瘫倒一团，只有倒气没有进气，这才放心收了钢叉。 玄奘见伯钦和老虎恶斗半日，竟是脸也不红，气也不喘，铁打的臂膊在阳光下越显得粗壮有力，不禁赞叹道：“壮士不愧镇山太保之名，真天神也！” 伯钦闻言一笑，双手揪住死虎的耳朵，将它拖上路来。玄奘看那虎体格庞大，怕不有四五百斤？伯钦却似提一只大猫一般，轻轻巧巧，毫不费力。玄奘不禁赞叹道：“壮士真神力也！”想到将收他为徒，与之同行，心中欢喜不尽。 伯钦笑道：“不过几斤蛮力，何足挂齿！这山猫倒也肥大，够长老吃他几日了！我们这便回家，赶早剥了皮，先煮他一锅肉款待长老。”说着便将死虎往肩上一驮，迈步便走。玄奘牵了马，随后而行，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口说那收徒之事。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七十回：留法帖金星指迷津，斗猛虎伯钦救圣僧 ***原创内容，转载请注明作者信息*** 【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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