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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桃

 落笔天涯 2020-10-28

新  桃

  

临街一树桃花在早春时候准备开放,朵朵娇嫩,不知是何人在何年何月何日吃了一粒熟桃子后,将果核丢弃在草坪里,这颗果核借此缘由偷偷扎下根须,一年年地渐次长高长壮。丢下它的人从此处经过也不识得,她大概早已忘记了这件事吧。

然而,桃树是记得的,它是懂得感恩的一棵树。在主人路过的时候,它会使劲地跳舞,枝叶在风中用力地左右摇摆,企图拉住主人的手臂叙叙旧;春雨沙沙地落下时,它也跟着垂泪,仿佛一肚子的思念都凝成了水滴;只有在开出花朵的时候,它才是喜悦的。时光短暂,它每日每夜地尽情怒放,以一树的粉白来昭示天下:我是一棵花树啊,曾经被主人含在嘴里宠溺过呢。

每次看到一棵孤零零长在某处的花树,我都会有如此的想法,觉得这是一棵被遗弃的,很偶然的一棵树。比如昨日黄昏,我从一棵桃树旁路过,一树花苞里只有一朵花兀自开着,孤独的样子。我拍了一张照片后离开,再回头,看到还有一个女孩子也去拍它。晚间回到家里,打开手机相册翻看,这朵半开的花,羞惭惭地,着实有点撩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也在他的手机相册里保存着我的照片,是在某年某月某日,我们彼此倾心交谈过后,其中一方就说:认识你很久了,却不知道你的样子,能不能发张小照让我惠存一下,也好日后念及,可以拿出来解解相思。对面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不免会心一笑,就在相册里选了一张自己满意的,忐忑地发过去,还要接着说一句谦虚的话:我好丑的啊,不要吓到你才是。接到照片的人自然是要美誉几句的,只说:哪里丑了?在我眼里,你是极其清秀的女子呢!

这便是一种上好的情意吧?可以走出文字之外,真真切切地识得一人。不敢学贾宝玉初见林黛玉,说的是: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只敢说:我们这样子的彼此信任,一定可以做很久的朋友啦!有这一句就足够了。再多一句就是重复,就是繁琐,就是不识趣。

花看不得半开,识人也要体面周全。李渔说没有经过嫁接的桃树,“其色极娇,酷似美人之面。”而真正好看的桃花,一般只能在乡村篱笆间、牧童樵夫居住的地方才有很多。想看桃花的人,一定要走到郊外去,随意地走,随意地看,才是真乐趣。

李渔又言“红颜薄命”之说亦来自桃花,还说“凡件妇人面与相似而色泽不分者,即当以花魂视之,谓别形体不久也。”这是什么鬼话?我偏不信了。女人生得桃花粉面本是美事一桩,怎么的就成了祸害呢?呵呵。

图片: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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