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评选中国最具创意精神的中国导演,王潮歌绝对无法忽略。但你一定听过、看过,她的“印象”实景演出和“又见”情境体验剧。从《印象·刘三姐》开创性地把渔民、鱼鹰、月光,甚至是带着腥味的水,当作表演的一部分。到后来“又见”系列,不再给观众设坐席,让观众在行进中体验情境。即便抱着如此高期待的派爷,也依然被它的新奇和非凡震撼到了。视觉多元、心灵震慑、精神除尘都不足以概括派爷的感受。当你还认为戏剧只是一个“舞台”时,《只有峨眉山》设置了大有乾坤的三个剧场——这种形式,全世界也绝对是独一份;给的,也都是绝无仅有的体验。它由1.7万平方米的白色砾石,23座屋顶,还有8000平方米的雾森组成。派爷起初不解,直到看完《只有峨眉山》次日,登上峨眉山金顶。才顿悟,这云之中剧场完全复刻了人在金顶上看云海的氛围。成片的云海在山间弥漫,高耸的山峰从云海中探出脑袋。将剧场同实景如此巧妙地打通,让现代科技和古典之美共谱一曲,美到让人如痴如醉。剧场内则是充满中国式美感、写意和留白的六大表演空间——云海仿佛有了生命,同你开展一场跨越千年的哲学对话:在我之上是佛光,在我之下是人间,我俯瞰你们,已经好几千年了。 和传统的戏剧不同,观众在观看完这个空间的演出后,需要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之下进入另外的表演空间,参与进他人的悲欢。48栋老房屋,4355件充满历史感的老物件,制造出了无比真实的场景。真实之余,王潮歌又有意地将它处理出了乡愁和梦境融合的感觉。《只有峨眉山》虽然是文旅作品,但艺术价值却一点不流于表面。通常的文旅题材,往往会描述一个地方的“丰功伟绩”。可王潮歌却将这些轻描淡写,把浑厚的笔力用在了当下。它甚至涉及到了一些锋利的现实题材,这点让派爷非常惊喜。因地势凸出,加上下方峭壁毫无遮拦,直达700多米下的崖底,所以这里屡次发生跳崖自杀事件。和很多焦虑的现代人一样,她在职场工作和感情生活中,也充满困扰。她同女孩讲起了自己悲苦的一生,相同的人生坎坷,不同的人生感受。当初王潮歌要写这个故事,身边的人却都很反对,觉得太敏感。王潮歌便觉得哪怕有一个带着轻生念头的人,因为看了她的作品改变了主意,就非常值。这当然不止是高河村年轻人的故事,而是我们所有人的乡愁。这样一个个现实的故事,准确而敏感地击中了我们的内心,那些脆弱又无人问津的地方。背夫,是峨眉山上延续上千年的职业,支撑着峨眉山的昌盛,也传承着四川人的勤勉朴实。可这位背夫父亲却骄傲地告诉孩子,其实我们都是背夫。看到这些仿佛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真的很难再忍住眼泪。而询问导演派爷才知道,他们的绝大多数,几个月前还都是最普通的村民。首次公演中,一位演员就因为意外,脚指甲都翻起来了。这份恳切的渴望,为了演出日夜熬自己的训练,让王潮歌觉得现在他们就是最高级的演员。《只有峨眉山》又将二者融汇进了极为新颖的形式,更让人难以区分虚实。除此之外,还有75场散点散戏剧,有演员在吃花生、摇扇子、打麻将。但如果你凝视他久了,他就会和你有视线交流,似乎有故事想要诉说。如此细密庞大的布置,才造就一个充满真实烟火气的村庄。 有遗憾,才会念念不忘,才会觉得那里故事是真实的,也还在继续。有场戏里的一位演员,在发现你对他很有兴趣后,还会叫你过去交给你一封信。派爷回到可两点一线的都市生活,可读着桌上的信,强烈地感觉那个世界还在真实发生故事。可以说,《只有峨眉山》打破了一场戏剧本会有的时空界限。 像导演用艺术的形式留下了高河村,但是说这样的乡村应该一直存在吗?那座村庄里依然有最简朴的厕所,发出让人生厌的臭味。在拥抱新的时候,不该忘了依然有人生活在发臭的地方。连那些送到游客手中的信,也带着导演的这份人文关怀。你是北京人吗,你在街上如果看见一个人,他长成这样,如果你看见他,你就知道他是我儿子。如果你看见他告诉他,别着急回家,我这都挺好的,不用回来。 在他的城市看到身边有民工经过时,可能都会想起这封信。王潮歌在用她的艺术启发我们,面对相对弱势的他者,我们不该麻木不仁,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带着观看《只有峨眉山》后的记忆离开,派爷也很有自信说,自己这趟比多数游客来得更充实。所以《只有峨眉山》的诞生,在文化意义上更有莫大的功德。它或许能慢慢改变我们对自己的文化、文化遗产的轻视态度。于是,连那些拥有着极为丰富文化意义的名胜古迹,都被开发成了千篇一律的景点。景区只关心游客吃住是否舒服,不去关心如何让他们得到更多,理解更多。王潮歌觉得,在这件事上的娱乐至死,是对中华文化的大不敬。能走进心灵的艺术,也绝对能够从游乐园、讲究吃喝玩乐的旅游文化里收割目光。有生之年非看不可的《只有峨眉山》,派爷也希望你能从此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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