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原著提到,柯镇恶和朱聪都是内功深湛之人。 然而,江南七怪看似情同骨肉,同生共死,但他们的武功,彼此之间都是不互传的,又怎么可能把真正压箱底的绝学,交给郭靖这个大家共同的徒弟? 如果说伏魔杖法、南山刀法、呼延枪法、越女剑法这些外门功夫,每个人的各自擅长不同,非要强学,当然贪多不烂,毫无必要,因此并不互相传授,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老大柯镇恶、老二朱聪的内力都各自不俗,荒山之战,虽然中了陈玄风这等一流高手的猛击,以力抗力,内脏也未受到重大损伤,至少是二流好手级别。显然都各有内功传承,却也不曾传授给其他弟妹,让这些只修外家功夫如张阿生、或内力平平如韩小莹,也能武功大进,临危保命,足以证明他们的严重局限性了。
江南七怪收郭靖为徒的本来动机,只是做为嘉兴一地的土豪,(扩大地域范围自称“江南七怪”,纯属自我贴金),和丘处机这个统领天下三千道观、八万道士的全真教第一高手,进行赌赛以扬名出气,是把郭靖当成了一个【赌赛工具】。
郭靖的本身资质,他们一个个其实是很看不上眼的(也可说是有眼无珠,不识真玉),如果没有和丘处机的赌约,真让他们给自己各自选衣钵传人,如金轮法王对郭襄那样倾囊以授,挑一万个人也轮不到郭靖。 所以,柯镇恶也好,朱聪也好,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真正压箱底的内功绝学,教给郭靖了。否则单单和其他几个弟妹的关系,都完全摆不平。 终究他们对郭靖的期望值,也仅仅就是能学到早死的张阿生的毕生功夫,终生当个武功三流的粗鲁莽汉。而将赢得赌赛的期望,更多寄托在丘处机找不到杨康、或者杨康是女孩儿的前提下(气抖冷!) 马钰初见郭靖云:【教而不明其法,学而不得其道。】已经挑明了他对这场授艺的真实看法,不必把他此后当着七怪面的那堆恭维奉承话当真。
像江南七怪这种人,固然有一诺千金、轻生死重然诺的古侠遗风,因而被许多论者大吹特吹,做了各种拔高贴金。 然而所谓上古之侠士,当真就是那么完美无缺不可非议么? 类似于诸葛亮常吟的《梁甫吟》,仅仅因为两个桃子分不平,就轻易自杀的三个大力士,此举于国于民何益? 此等人的共性就是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其实也并不把其他人性命、乃至于国法天理、社会公义当回事,仅仅因为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就听命于恩主去横行无忌, 专诸、要离、豫让、聂政、朱亥、荆轲……看看这些名字,细考其生平事迹, 说白了不过是怀着成名之欲,甘愿被权贵豢养,助其铲除政敌的打手杀手罢了。至于他们要杀之人是好是坏,是忠是奸,杀死他于国于民到底是利是害,全然不放心上。 然而就是这些人,居然成为了所谓快意恩仇、一死以报知己的古侠典范。 所以按类似画风塑造出来的江南七怪们,也不必把他们真想象成什么大公无私的正人君子,格局有限、气宇偏狭的市井之徒罢了。 所以,此等人会在郭靖和其他人学了两年内功、武功大进后,不反思自己过往藏私的错处,反而发自内心认为郭靖隐瞒竟是对不起自己,只凭一个照面就认定郭靖是随梅超风习武,一本正经地讨论要不要废了这个徒儿,也就不足为奇了。 【柯镇恶冷冷地道:“性命要紧呢,还是比武要紧?”众人默然不语。】 再看这段原文:
要不是身为女性的韩小莹终究心软,临时变卦舍身护住了郭靖, 未来的襄阳大侠、侠之大者,就这么连一句为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么几个自诩古侠的市井之徒手里了! 笔者初看《射雕》,读书至此就觉不寒而栗! 也亏了郭靖反应迟钝、胸襟广阔、气宇恢弘,转眼就抛诸脑后, 稍微换了心胸略窄之人,又哪会和这几个本就与自己家毫无交情、为赌赛而不请自来之人,再论什么师恩深情! 最后,笔者上述观点是过度解读,绝非作者金庸先生的本意么? 作为文学作品,创作出来就自有其独特生命力,对其的解读只要客观合理,即使是作者本人的主观意图同样不能否定。 要知道,金庸小说最大局限性之一,本就在于各个人物之间的【武功藏私】。直接消解了其鼓吹的“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种种友情与爱情的可信性。 对绝大多数男主角来说,即使是和他们一生一双人的那些女主角们,武功不佳、屡遇险境,成为主角一方的明显软肋, 唯一想过要学男主角绝学武功的女主角,便是周芷若,很可惜从作者金庸到大多数读者,都是将此作为她“有野心”“不可爱”的罪证的。当然,也断然不能让她如愿。 所以,金庸小说中,连作者主观上用心塑造、竭力美化的男主角们,在武功藏私上,尚且如此难以令人信服,何况区区江南七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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