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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姥爷去世4年多了，可还是不知不觉想起您、念起您，是因为我从小没见过爷爷、奶奶，还是因为和您的感情就是深。 还记得小时候，我最愿意过暑假了。一放假，第一件事情就是带上暑假作业，和姐姐、妈妈去姥姥家。也许去姥姥家就是放假要去度假的地方，没有现在的什么旅游，出去走走。那时候的交通还不是很方便，一开始的时候是自行车，老式带横梁的自行车，爸爸骑着车子，横梁上坐着我和姐姐，后座上坐上妈妈，就这样沿着乡村土路一路飞驰。我和姐姐并没有感觉到拥挤，也没有感觉到累，反而是一身轻松，在路上说着、笑着，给爸爸加油着。慢慢地变成舅舅用农用三轮车不远千里来接送，姥爷一得到放假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催着舅舅来接我们。再后来，经济条件好点了，爸爸买上了摩托车，带着我们穿梭在古朴的田间路上。  一到姥姥家里，放下书包，就往土炕上跑，感觉土炕怎么这么大，姥姥家自己盖的宅子怎么这么宽敞，明亮。可是长大后，发现原来姥姥家的三间小屋是这么的拥挤，土炕也不是很大，可是怎么就承载了我这么多童年的快乐时光，很多很多...... 一切安顿好后，我还忘不了我的暑假作业，里面有很多最后的脑筋急转弯的题目，没有现在网络和百度，只能自己问大人，问舅舅，他们一一出点子，虽然不是很对，但最起码有这么一个答案填上去，不用空着了，就这样暑假作业也是在一问一答一糊弄，趴在土炕上的窗台前完成了。 姥爷那时候体格还算硬朗，膝下有三子两女，妈妈排行老二。我们一到他那里，他就开始骑上他的三轮车子，去地里掰玉米了，那时候的玉米都是农民们拿来换钱维持生计的重要农产品，都舍不得随便吃。可是姥爷每次都弄大半袋子来，放到大锅里煮着吃，玉米的味道真是香甜。然后带着我们去赶集，买上西瓜、葡萄、鱼一大堆好东西回来给我们吃。做鱼的时候还故意问我们愿意吃哪个部位，是鱼头，鱼身还是鱼尾，我们都说愿吃鱼身，结果只剩下鱼头给姥爷吃了。后来，他的孙子、孙女曾和他说，你说等你老了，是我们疼你疼得多还是外甥、外甥女疼得多？原来是只有等我们放假的时候，姥爷才会这么“大方”，惹得他们小嫉妒了。 那时候表哥已经十几岁，经常出去打草喂牛，我和姐姐、表弟、表妹就愿意跟着他，打草也愿意跟着他。因为他胆子最大，敢爬到大树上给我们掏鸟窝，偶尔遇到苹果园，还敢偷偷摘几个苹果给我们，可是我也记得看园子的大爷也是经常装作没看见。在地里我最怕的就是蛇了，有一次一个蛇从我的脚上就这么爬过去了，我吓得嚎啕大哭，表哥抡起镰刀要替我“报仇”，追着抡过去，蛇爬到了水里，表哥也下到水里追......回家挨了舅舅的教训，我们却开心了。  姥姥就是家里为我们这些娃做饭的最可爱的人了，一天三顿饭，忙里忙外。吃饭的时候，人很多，就在院子里，院子里有棵老枣树，在树底下，争着、抢着吃饭。 到了夜晚，听着知了的歌声，追着漫天的星星玩耍。困了以后，爬上姥姥家的土炕，睡觉前还不忘听着姥姥给我们讲听了百遍还要听的牛郎和织女。可是我们睡着后，姥姥还要起来收拾房屋，准备第二天的早饭。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慢慢长大，姥姥和姥爷的腰越来越弯，岁月也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上了高中和大学后，去姥姥家也越来越少，只有逢年过节和节假日的时候去，去的时候也是当天去当天返回，再没有住过。可是去的时候，心情依旧没变，还是那么的温馨，只是感觉到了他们的苍老，再也不是小时候的指靠，反而感觉我要保护他们了。 依然清晰地记得，和姥爷最后一次的见面。他趴在土炕上，大病初愈，已经糊涂了。但透过他浑浊的眼神儿，我却感觉到他格外得明白，误以为他身体已经恢复了。这难道是回光返照？我们离开他，和他挥手的时候，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们，直到我们离开。一周以后，传来了噩耗，他已经安静地离开，没有任何征兆。也许这算是他最后的修来的福分，没有任何肢体上的痛苦，也许他的心里还有很多的不舍，可表达不出来，默默地走了。 我去送姥爷最后一程的路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可到了姥爷遗体旁边，却掉不下一滴眼泪。在晚上给他“送行”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外面，可我突然想到了姥姥。姥姥在干什么，姥姥会不会很伤心？我急忙回到姥姥屋里，她却很安静地坐在土炕上，穿着也很是板正。我坐在她身边，和她讲述外面关于料理姥爷后事的细节，姥姥只是不吭气地点头，非常平静，可能不想在我们面前失色。我想，她肯定在夜深宁静的时候还要独自哭泣。  姥爷走后，姥姥坚持一个人住，渐渐地姥姥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我也时常抽空去看望她，她还是忙里忙外地收拾房屋，好像还有许多人需要她去照顾，只是眼睛里透着无尽的孤独和寂寞。每当我和妈妈去的时候，她总是很高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拿出珍藏许久的糖让我装着，我也是欣然接受。我还经常拍着她弯弯的后背，和她开玩笑：“快直起后背来！”她也是会心一笑：“直不起来了……” 还记得有次节假日，我和妈妈接姥姥去我家住几天。姥姥里里外外地收拾，她放心不下她的老屋，放心不下她心里一直都在的姥爷。去我家的时候，姥姥竟然带上很多面条、馒头，我们坚持不带，她却不高兴。我忽然明白，在老人心里还是不愿意给我们添麻烦，害怕我们为她花钱。面条和馒头就是她们那个年代的根深蒂固的好东西，只有把它们带上了，姥姥才能安心地跟着我们去住。  随着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去看望姥姥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可我也是时常挂念着她，而且每当我独自在夜晚的时候，经常念起我的姥爷，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也是想起我的姥爷。 每一次看望姥姥离去的时候，我总是安慰姥姥：“我们很快又要放假了，很快会来看望你的。”姥姥听了以后，总是笑得很舒心。我把车窗落下，不断和她挥手再见。我努力地开车加油门，可就是狠不下心去加速。我把车的速度降低到最低，缓慢地行驶，姥姥在后面不断地挥手，望着我们远去。我从反光镜里亦看着她。我只想让姥姥多看一眼，能减少她一个人孤独的时间，哪怕是一秒。拐弯，看不见了，也许姥姥还要一个人驻足很长时间。离开这个从小度假长大的村头，泪已模糊了我的双眼。  都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可是面对年近九十的姥姥是见一次少一次，说不定哪一次的分别会成为最后一次，每一次离别姥姥也会更加想念我们，爱的初心像一杯老酒愈演愈烈。  作者：胡晓辉，山东滨州无棣县人，就职于滨州市国土资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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