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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雨水特别多，盛夏有几天连降大雨甚至暴雨，雨水汇聚淹没了街道，博兴北边护城河里的水暴涨。大水没过了河边的栏杆，栏杆外有一圈平整的台面，那是供游人行走的便道，平时闲散的人们赏风景之地，也被雨水深深地淹没，大水越过了界，侵袭着河岸。 驻足观看，能清晰地看见成群结队的小鱼自在地游来游去，偶尔有大鱼来到浅水域嬉闹，倏地又游走了，只剩下层层涟漪荡漾开去。我的心痒痒地，想起了童年那些快乐的时光。  小时候，老家——吕艺镇闫坊前面有一个大水湾，和邻居家的排水沟都顺在胡同的中央低洼处，每逢下大雨，各家里的雨水，路面上的雨水都汇集到这个大湾里，使得水位迅速暴涨。从胡同口的排泄处到湾边，有砖砌的排水沟，呈斜坡状伸向湾里，没有台阶，现在想来如果有台阶的话，起码得有十七八个台阶，挺高的。雨水大的时候水哗哗地急泄到湾里，湾水涨起来，我们孩子们的心也膨胀起来，急不可耐地想下去扑腾扑腾。 夏天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一会儿大雨倾盆，一会儿艳阳高照。在20世纪70年代，家家都没有空调，就连电扇是啥也不知道，农村人有自己的乘凉方式，不花钱还挺舒服。大雨过后人们都从闷热的家里出来了，孩子们更是待不住，冒着雨也在外面疯玩，要不是大人看得紧早溜到湾里去了。大人来到湾边，孩子们也跟着跑来了，穿着裤衩就扑通扑通跳到水里了，很小的就光屁股溜到水里，像泥鳅一样滑哧溜。大人要求孩子们在浅水区玩耍，不能往里边游。说实话，没有几个孩子会游泳，只是在水里瞎扑腾，什么样的都有，蹲水里的只露出个小脑袋，时不时地扬起头吐着浑浊的湾水笑着看着自己的爹娘，做个鬼脸又钻水里去了，说不准喝了几口浑浊的湾水呢；有的在湾边不及膝盖的水里学蛤蟆跳，一蹦一蹦地溅别的孩子一头水；有的飘在水里直挺挺地佯装死一动不动，有些调皮的小机灵鬼偷偷地去咯吱他一下，飘着的立刻现了原形，笑着追逐那使坏的小子；还有不少胆小的在湾边互相用手撩起水泼对方，那些大胆的就使劲地用胳膊横下来击水，水被扬得老高，被溅得满头满脸是水的孩子抹着脸慌忙逃窜。大人们被这群无法无天、天真的孩子们逗笑了，也有的家长热得不行禁不住凉爽雨水的诱惑，光着膀子就跳下去了，慢慢地往里游，有几个大点的孩子就尾随其后，沸沸扬扬的水面上人声喧闹，欢快的笑声漾满水面，飘散在村子的上空。像不像一幅画------很有情趣的孩童戏水图？比起辛弃疾的“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更有趣吧？ 这样的日子久了孩子们就感觉索然无味了，孩子们是不会一直玩同样的游戏的，总是换着花样来打发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的日子，钓鱼就成了我们新的兴趣。  各种各样自制的钓鱼工具都有，记得最清楚的有两种，也是最普遍最大众化的。一种是用一米见长的4根竹条或者是荆条，成十字花状交叉折弯，4个边底下绑上一块布，上面交叉处再绑上一根棍子或者长竹竿，与水面平着攥在孩子手上，布上放上一块半截砖块，撒上点窝头碎屑，或者饼子，没有油花，人都没有足够的油吃，大人断然不会让孩子们糟蹋。必须把这些东西压在碎砖头底下，要不然就被水的浮力冲起来飘走了，把这种原始的老土的钓鱼家什放到尽可能远的水里，避开那些水里嬉耍的孩子，就静静地等着馋嘴的鱼进去自投罗网，三两个孩子静静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水面。那时候的窝头不像现在一样内容丰富，现在的窝头贼贵，有小米面、豆面、黑豆面、玉米面、紫薯南瓜等，应有尽有，是吃腻了大鱼大肉后寻找珍贵的粗粮来调节饮食平衡的，增进健康长寿的。那时候的诱饵窝头都是黑糊糊的，有的是纯地瓜（红薯）面做的，凉了以后硬硬的像石头，虽然有点甜但是硬硬的很噎人难以下咽，这还算是好的呢。有的是掺了高粱面蒸的窝窝头，很涩，更难吃，据说吃多了大便都解不下来。不过这些人们难以下咽的东西做诱饵都有个好处，就是不散不容易漂浮起来。 不大一会儿，发现水面上浮起来水泡泡，猛地提起攥在手里的竿子，几条小鱼活蹦乱跳地就被挑到岸上来了，几只小手手忙脚乱地逮着往准备好的桶里扔。钓鱼的专心钓着，闲散小屁孩歪头歪脑地瞅着桶里的战胜品，乐得合不拢嘴，不时的就把小手伸进去摸一会，惊慌失措的小鱼扑棱扑棱地溅起些水花，小屁孩更乐了，扬起童真的满是水花的小脸儿看着别人笑。  还有自制的一种钓鱼的家伙什比上面那种简单一些，就是找一个洗脸盆，以前基本上是搪瓷的，没见过塑料盆，这种搪瓷的脸盆更重实一些，易沉底，找来一块大塑料布蒙在脸盆上，沿着盆沿扎一圈扎紧，再从盆沿底下系上三根细绳，延长一些，大概得有五六十公分长，将三根绳子聚在一起，绑上一根长竹竿，最后再在塑料布上挖一个碗口大的窟窿，一个钓鱼的家伙什就做成了。我喜欢这一种。完工后迫不及待地掰上点干粮就去湾边与小伙伴们一比高低，果然不错，总有贪吃的小鱼不肯错过这美食，闻着味就钻进了脸盆，再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盆大口小，跌跌撞撞地很难找到出口，根据以往的经验发现水面有泡泡浮起就赶快挑起脸盆，弄上岸，小手就探进碗口大的窟窿一阵乱摸，摸到一个都兴奋好久。 直到父母喊自家的孩子吃饭的时候，不管钓到几条小鱼都小心翼翼地捧回家，那时候钓的鱼不是养着赏玩的，贫穷饥饿难耐的人们总是想办法填饱肚子，几条小鱼也能算作美味，就连鱼腥味都觉得很难得。对于我们孩子来说，放下的是自制的钓鱼的物什，挑起的是希望，是能美美地吃上一顿饱饭的希望。 想起这些童年的趣事，我就按耐不住那颗躁动的心了，趁着雨水大漫过了栏杆，我何不再去体验一下儿时的乐趣？一旦萌生了这个念头，我就坐不住了，赶紧找东西自制钓鱼工具。我用一个大概直径不足20公分的小鱼缸，上面蒙上一层保鲜膜，中间抠一小口，鱼缸边上系上三根细绳，捆蔬菜的那种，红红绿绿的很显眼。我还拿了些馒头，特意拌上香油，自己都觉得很香，一溜烟地去了离家不远的那个护城河边上。 我不顾及周围的人们对我投来的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抛撒我的专属钓鱼工具，馒头太轻了，被水一泡漂了起来，香油的油星子在水里弥散开来，夏日午后的阳光照射到上面，五彩斑斓，层层涟漪将香味儿和油星一圈一圈地荡漾到远处，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小鱼，追逐着馒头屑上上下下，我静静地守候着，手里握着细绳绑着的那根不长的扫把杆。过了好久终于看见水面冒泡了，猛地挑起鱼缸。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真的有两条小鱼，这更让我来劲了，一遍又一遍地抛下去，一遍又一遍地挑起来，有时候也有挑空的时候，算是失手吧。半个下午的时光我钓到了9条小鱼，心满意足满心欢喜地回家了，带着战利品。 儿子和老公都没在家，我不免有些失落。等他们回家来，我和他俩讲我的战绩，笑得他俩前仰后合，讥笑我老土，说不怕被人笑话嘛。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小时候的那种感觉！ 悠悠岁月催人老，知天命之年也难忘童年的一些趣事，如今在纷纷扰扰的尘世间，拥有一份童心未泯的纯真，也是一种幸事吧？正如日本动画师宫崎骏所说：“岁月永远年轻，我们慢慢老去，你会发现，童心未泯，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如今物质富足的年代，不缺吃不少穿的，可是经历过的那些时光那些事却让我终身难忘，那是岁月的长河中从我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份纯真，一份不识愁滋味的快乐，如同颗颗珍珠璀璨了我的贫瘠饥饿的童年。那是我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教我珍惜眼前的时光，珍惜勤劳的人们创造的富足和谐平安祥和的生活。儿时钓鱼的乐趣是我中的岁月的毒，深入骨髓，它诱惑着我，让我过了一把瘾，捡拾起诸多的乐趣和快乐。  作者：张东梅，博兴县纯化镇中学英语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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