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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池诗社 ||【散家随笔】儿时的年味

 Jennifer鲍子贤 2020-10-31

儿时的年味
胡孝清

我虽是个七尺男儿,但却有着林黛玉式的多愁善感,特别是喜欢怀旧。这不,光阴荏苒,物转星移,转眼间年末已到,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儿时的年味,像一股甘甜的清泉,浸入心扉;似一杯醇香的美酒,回味悠长。

有句俗话:“大人盼种田,小孩望过年。”对生活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我们这些孩子来说,最大的期盼和喜悦就是过年。

故乡有一个习俗,那就是腊八“扫扬尘”。那一天几乎是全家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男人干重活、脏活,女人“洗刷刷”,小孩打下手,一整天的辛苦换来的是房子的整洁如新。按民间的说法是,除了扫除灰尘外,重要的是要把一切“穷运”“晦气”“霉运”统统扫出门。

过了腊八,“年”就是正式开始啦。炒干货又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一件事。其实这也是过去过年的一种习俗。过去过年讲究拜年,互相串门到家里坐一坐,聊聊天,不能干坐着聊,要吃点儿东西,就形成了炒干货的习俗。那时候的干货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和高档,无非就是一点点自家地里种出来的瓜子、花生、玉米、红薯角等等,但是,在孩子们的眼里那应该是最好吃的食品了。所以,等大人在炒这些干货的时候,会冷不丁地偷拿几粒塞进嘴里,尽管手和嘴有时候会烫着也在所不惜。大人们怕孩子偷吃,将炒好的干货装好、藏好。尽管如此,我们等大人不在家的时候,还是翻箱倒柜······
民谚称:“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因“豆腐”与“头富”谐音,因此寄予了人们新年要富贵的心愿。打豆腐要经过泡料、磨料、过滤、煮浆、加细、凝固、成型等几个程序。白花花的豆腐温润细滑,酥软可口,令人馋涎欲滴。清人李调元有《豆腐诗》句:“石膏化后浓如酪,水沫挑成皱成衣。”十分形象而生动。但凡有人家打豆腐,只要看见旁边有小孩,常会招呼吃上一碗豆腐脑,那种其乐融融、其情殷殷的乡谊令人感动。

杀年猪那是在改革开放之后才逐渐多起来。有的人家杀年猪要看日子呢!最好是属牛的日子,预示着来年槽头兴旺,喂的猪像牛犊子一般大。当然,属鼠的日子更不能用,谁愿意来年养的猪长得像老鼠呢。因此,腊月里,凡是属牛的日子里,就是杀猪匠最忙活的一天,从一大早天微微亮开始,猪的叫唤声就响彻了整个山村。在我的记忆中,我大哥家曾杀过几次年猪。杀猪时,一家人都来帮忙,杀一头养了一年多才百来斤的猪一家人忙活大半天。猪肉大哥大嫂是舍不得多留的,大多是卖钱买年货,自己留下的是猪头猪脚等猪下水。腊月三十上午,大嫂把猪头炖着,中午我们一家人都吃猪头汤下面,那香味是没法说的,令人回味。

在老家过年,有一样家家都会做的美食——炸圆子。腊月二十九,进入村头,扑鼻而来的总是家家户户炸圆子的香味。那时很少有人家炸肉圆子或者鱼圆子的,大多是几碗山芋粉、小麦粉、糯米饭,几把葱蒜用最原始的方法剁碎,再加上几块豆腐,用菜籽油烹炸,香气四溢。每次我都会坐在锅边,帮母亲打打下手。圆滚滚的圆子象征着团团圆圆,外面炸得金黄金黄的,香喷喷的,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吃下去唇齿留香。

腊月三十,吃罢早饭,大人们领着孩子,拿着装着纸钱、香表、鞭炮、茶水等的篮子去上坟。到了坟地,我们点上纸钱和香,一边烧一边说些祈祷的话,把茶和酒泼洒在坟墓前,再燃放一串鞭炮,磕上几个响头。上完坟回来,开始贴对联。在大门两边、房门两边和柱子上都要贴上红红的对联。有几年春节的对联是我写的,邻居家和哥哥家的对联我也写过。尽管写得不好,还是倍感自豪。贴上对联,喜庆的氛围在庭院里弥漫开来。
除夕夜,过年的主题曲——年夜饭开吃。我和母亲、三哥一起吃年夜饭。尽管那时物质匮乏,年夜饭也没有如今这样丰盛,但母亲制作出的一道道香甜可口的菜肴,满足了我单调的味蕾体验。那是妈妈手中的年味,爱的味道。我们既享受着一年当中最丰盛的一顿大餐,也享受着骨肉亲情的快乐,温馨无比,幸福感和快乐感胜过今天。现在想想,能陪着母亲过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吃罢年夜饭,我便穿上一年只有一套新做的衣服和母亲不知道经过多少个日夜才做好的布鞋,来到大哥二哥家串门,和侄儿侄女们一起玩耍。大侄子和我同岁,他拿出大哥为他们买的一些玩具,和我分享。玩好以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守岁”。抽着烟,喝着茶,吃着瓜子,说着闲话,回顾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更憧憬着来年的美好愿望。

那时过年没有电视机,更没有手机,文化生活可能没有现在这样丰富多彩,但是热闹和快乐是现在的人无法感受和体验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个春节,二哥花“巨资”买来了全村的第一部留声机,轰动了全村。春节前后,从村头到村尾飘扬着的都是从我二哥家传出的动人婉转、醇厚甜润的黄梅戏。那清新自然、沁人心脾的黄梅腔就像山野里吹来的风清新自然,也吹走了压在人们心头多年的阴霾,更增添了浓浓的年味。
我家和邻居共同置办了一套锣鼓家伙,到了春节,敲锣打鼓也是增添了节日的喜庆。锣鼓队的主要乐器是锣、鼓和钹,打击时,需要把各种乐器有机地组合编排起来。我们这几家的大人小孩都是敲锣打鼓的高手。春节前后, 锣鼓队在门前表演, 引来围观, 整齐的节奏振聋发聩,喜气洋洋的气氛弥漫开来。击打过程中节奏铿锵有力,气势慷慨激昂,动作整齐划一,好不威风!正月里,锣鼓队还带着喜悦、带着欢乐、带着深情祝福来到乔迁之家和有人结婚的人家里闹新房。主人家便散些糖果、纸烟,方片糕,大方的主人还会有一个小红包。每逢此时,这些人家便会里三圈外三圈挤满了观众,时时掌声如雷,笑声如雷。

留在记忆中最难忘的是舞龙和舞狮。大年初二开始,故乡的舞龙队和舞狮队便会一齐出动,敲锣打鼓往各家各户拜年祈福。我们这些小孩跟在大人身后,屁颠屁颠的。鞭炮响处,一条金龙或一头金狮如乘云驾雾,在门首唱诺鞠揖。有时甚至叠上几个八仙桌,耍出“狮子(龙)夺绣球”的高招,引得众人鼓掌、喝采,把过年的气氛推向高潮。

说起儿时过年,真的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故乡的年味充满了乡土味,让人怀想,又令人惆怅,留给了我太多温馨的回忆和怀念。四十年前的孩提往事,常萦绕于我的梦中。童年的年味,承载着我童年的记忆,也孕育着我童年的梦想,令我时常咀嚼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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