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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正荣，绵阳涪城人。发表、出版长篇小说《剑南传奇》《静静的安昌河》《都市牧歌》《马嘶渡坝》（合著）中篇小说《新生》《震后》《爱不会离去》，短篇小说《约会》《军魂》《追爱》《遥远的红庙子》《废墟上的婚礼》等百余万字。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小杰感觉自己整个儿身子都飘浮了起来，被青藏高原的寒风吹拂着，四处游离。高原上的皑皑白雪在夕阳照耀下，反射着银灰色的光芒，旷野变成了一个灰蒙蒙的世界。远处高耸的山峦如同魑魅鬼影，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吞食弱小的生命。小杰看着那些魅影，心里十分平静，没有一丝的恐惧。 一队人马抬着一副单架在雪地上艰难行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地努力。他们喘着粗气，汗水流淌在他们年轻、黝黑的面颊上，脸上充满了悲伤，眼角挂着泪水，跟汗水混和在一起。军帽端端正正戴在他们的头上，帽上那抹鲜红闪烁着，映衬着一张张英俊的面庞，那抹鲜红沾染了可以闻得见的战场硝烟和烈士热血的气息。 小杰看清楚了，那队人马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单架上抬的人就是自己，只是已经没有呼吸了。自己平静地躺在单架上。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笑容中蕴藏着几许遗憾。小杰赶紧去追赶那队人马，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飘浮不定的自己与他们总有那么一段的距离。 小杰！一个耳熟的声音从天国传来，在他耳边回响。父亲，小杰寻声望去，父亲在天际里微笑着向他招手，他奋力向父亲飞去，然后父亲却时隐时现，他怎么也到不了父亲的身边。他太累了，只好停了下来，父亲还在那里招唤他…… 父亲是一名军人，而母亲小杰从没见过，脑子里也没有一丝母亲的印迹。小时候，他经常问起父亲，别人都有妈妈，我为什么没有？妈妈长什么样子，她去哪里了？父亲每次只能这样说，妈妈长得很漂亮，像天使。妈妈很爱你，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能来看小狗狗了。小杰盯着父亲问，妈妈是死了吗？父亲只能沉默，眼睛却湿润了，眼眶里挂着泪水，他不知道怎么跟小杰说。小杰用他小小的臂膀搂住了父亲颈脖，悄悄地跟父亲说，爸爸别哭。那一刻父亲再也止不住泪水了，他把小杰紧紧地抱进怀里。 母亲是在生下小杰半年之后选择与父亲分手的。那次，父亲执行演习任务回来后，在离婚协议上郑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真诚地对母亲说，你还年轻，长得漂亮，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孩子，我来养，不会拖累你。父亲将房子和财产全部给了母亲，自己带着小杰从南方某军分区调任到西南某军分区。父亲在处置一件突发事件中表现突出，荣立一等功。小杰却在父亲自豪而关切的怀抱中无助的哭了。在使命与家庭之间，父亲没有选择。 小杰继承了父亲的一切，俊朗的外表，刚毅的性格，灵敏的脑子和敏捷的身手。小杰的成长很顺利，部队造就了小杰超越所有同龄人的生活能力。上初中之后，父亲把他送到了成都就读，他希望小杰接受更好的教育。初中到高中，小杰从没有让父亲失望过。高考了，小杰选择了医科大学。他跟父亲说，父亲，我要走跟你不一样的路，我一定会超越你的。父亲欣慰地笑了。 小杰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望，顺利地考上了医科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的那一天，父亲特地请了假带着小杰回老家给老父母上坟。自从父母去世之后，父亲已经十年没有再踏上过老家的土地了。 小杰跟父亲长跪着爷爷奶奶的坟前，他从没看见父亲这么伤心过。当年爷爷奶奶相继过世的时候，父亲抱头痛哭的那一幕还深深的印在他脑子里。虽然当时他并不能真正领会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沉痛心情。 小杰在那个夏天踏上了北上求学的列车。那个叫北京的城市，那个他从小仰望的城市。进入大学的小杰依旧没有让父亲失望。一年后，小杰成了同年级里的佼佼者，无数的女生写下了表达爱意的情书给他。小杰很礼貌的拒绝着，与所有女生都保持着合理的距离，只有在学术交流时才会主动与女生说话。 教授们对这个得意门生更是欣赏有加，纷纷倾囊相授。小杰也十分敬重这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经常登门造访，请教问题。 小杰的聪慧、谦逊和真诚感染了每一个人。以全优的成绩毕业，被学校保送留学。所有人都为小杰感到高兴，他，是真正为学术而生的人。父亲更是为他而自豪。 整理完所有材料，小杰即将奔赴大洋彼岸。然而，命运却在此刻发生了重大转折，父亲在一次救灾过程，在带领部队进入地形复杂的灾区的路上，被山上滚落的飞石击中，不幸殉职。小杰怎么也没想到唯一的最亲的亲人会在此刻离他而去。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那里面记载着父亲和母亲以及关于他的所有故事，他看到了父亲最柔软的情感，再也无法忍住泪水，哭成泪人。小杰看着父亲的日记，做出了一个重大的抉择：入伍，当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军人！小杰应征入伍，申请到父亲原来的部队，当了部队驻地医院的一名军医。 小杰，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就忍心抛下我啊！一个娇柔、嘶斯声裂肺的哭泣声，在他耳边回传，是他心爱的女人，心中圣洁的女神小蕊，他努力地想睁开眼，坐起来安慰她，但是不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的，一动也动不了，嘴里也如同塞个塞子，怎么都张不开，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伤痛的样子，小杰阵阵心酸，想流泪，可是自己的泪腺仿佛被封死了，苦涩的泪水只能回流到了心里。 小杰在驻地医院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了医院最年轻的外科手术医生。一天，医院来了一名新面孔，刚入伍的一个女孩——女军医小蕊。小蕊一来就打听小杰消息，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这位漂亮的女孩。 小蕊找到小杰，说，我是你大学同学，给你写过情书的，你还记得吗？小杰很吃惊，他记得这个小蕊：用班上很多女孩子的名字给自己写情书，但笔迹却是完全一样的。后来，小蕊说全是她一个人写的。他承认小蕊长得很漂亮也很脱俗，但是他当时完全扑在读书上，没在意太多。 小杰问小蕊，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家人同意吗？小蕊吃吃的说，我偷跑来的，怎么，不行吗？ 交流之后，小杰发现和小蕊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仿佛是很久的朋友。在西藏，最害怕的其实是孤独。小蕊和小杰很自然的恋爱了。小蕊比小杰小两岁，他二十三，她二十一，比小杰早了两年读小学。 小蕊说她大一就开始喜欢小杰，一直到现在，她相信她一定能等到小杰，现在终于实现了。大学毕业，小蕊也申请到了去国外念书的机会，出发的时候，发现找不到小杰了。通过各种方式，才终于打听到小杰所有的事情，并且知道他去了西藏。于是她选择了跟小杰一样的路。 小杰很感动，吻着她，发誓会爱她一辈子。他说，你跟我妈长得很像。小蕊轻声的问，你不是没有母亲吗？小杰拿出在父亲日记里找到的唯一一张母亲的照片，说，我知道她一定还活着，我也一定能见到母亲。小蕊看了照片，吃惊的说，怎么那么像我妈？小杰说，不可能，你开玩笑。小蕊笑笑说，也许只是巧合，这世界长得像的人很多嘛。 小杰得到去山里巡诊的任务。这种任务小杰执行了无数次，习以为常。小蕊申请同去，小杰不肯，说，山里危险，而且一去好几天，你吃不消。小蕊坚持未果，只好作罢，临别依依，要小杰必须注意安全…… 小蕊瘫倒在地，她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她咆哮着想摇醒小杰，继续责骂他不守承诺，在痛哭中晕了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 小蕊精神状态不好，休假回北京的家去了，小杰跟上了她的步伐。她带回了小杰为数不多的遗物——都是父亲留给他的，一个钱包和一本日记本。小蕊跟母亲讲起了小杰的一切，讲起了她们相爱的点点滴滴，讲到最后泪流满面。 小蕊的母亲说想看看小杰的钱包。当她打开钱包的那一刻，世界凝固了：里面是她第一次送给小杰父亲的照片！ 她掩面而泣，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杰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心满意足地走了，寻自己的父亲去了……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琴泉》平台微信号：stzx1234567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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