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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流云 【作者简介】流云，本名姚天游，高中文化，文学函授毕业，重庆忠县新立镇人。曾以流云，姚天辉，姚天维，伯元萍等名在全国杂志报刊发表作品。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张疯子两天没回家了。婷婷这两天心里整天担惊受怕。她就是挑着粪桶或是坡上挖地，都要隔一会儿望着那条通往集镇的路，她真希望路上的来人是张疯子，可是从日出到日落不见张疯子的影子。 夜里婷婷和儿子没了张疯子狂言乱语疯癫，反而睡不着了。婷婷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儿子呵护睡着。 婷婷毫无睡意，窗外的皓月撒进了屋里。她起身倚窗瞭望那条弯曲的路，想起曾几何时她和张疯子手牵手那些醉人的爱恋，此时此刻她似乎感觉到张疯子那发热的手，她更铭记着那次脚扭伤了，张疯子心疼得要命，强行背着她回去，她在他背上嗅到张疯子头上那股男人特殊的汗味是多么的沁人心脾，她记得自己还猛吸了那股味，那种温馨到极致珍藏在生命里……那些美丽柔情的画面一闪而过。在她眼前的是如水的月光，灰蒙蒙的夜空，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她情不自禁地哭了，她怕惊醒儿子赶紧捂着嘴去了堂门口，她坐在门坎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不知谁家的音乐彯然在夜色中，触动了婷婷想起张疯子那首诗：“如果你是一只鸟儿/我愿是一棵树/让你站在我的头顶/眺望天边那朵美丽的云/当夜色来临/让你飞回巢穴/我茂盛的枝叶/为你遮挡风霜雪雨/一千年前一万年后/我无怨无悔/……” 婷婷想到这首诗心里隐隐作疼，可她清醒了。回想这个破碎的家，回想这段爱情婚姻，她问自己：难道我就这样拖天混日下去吗？张疯子这样了，全是我没洁身自爱……她想到要是张疯子像其他男人打骂了，心里还好受。不！不能！我不能这样颓废了，我必须站起来。 婷婷抬头望闪烁的星空，月儿下行了。她回到屋里，轻轻地吻了儿子，躺下睡了。 天刚亮，婷婷背着儿子朝集镇去了。 婷婷在集镇上寻找张疯子，逢人便探问，最后听清洁工告诉她：听说前天夜里，政府为了迎接市里来巡视，一夜之间将场镇上所有的叫花子以及疯子强行一车拉外地去了。 婷婷听到这消息绝望了。好一会儿她镇静下来，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敲醒了，她很快作出一个豁出去的不可思议的决定。 婷婷将儿子送去娘家。她明白去了父母要指责，可她到了娘家背着儿子首先跪在大门前。父亲气得青筋冒，叶子烟猛吸叭哒得烟雾缭绕，父亲狠狠地冷冰冰地瞪着婷婷。母亲看到她伤心哭泣，看到外孙也在嘶嚎，母亲心软了，把婷婷背上的外孙抱走了。 婷婷依然跪着，她说：“爸爸、妈妈，女儿不孝，求你们带好孩子。”然后站起身走了。 虽然父亲母亲叫婷婷回来，可她执意着消失在夜色中。 婷婷在广州就明白：女人的漂亮就是通向财富的法宝，女人的美丽可以兑换梦想的捷径。是的，婷婷清醒自己这朵往日的校花依然娇艳绽放。她要用这朵盛开的红颜之花完成张疯子的使命，她要用这朵花洗涤女人们的耻辱。她要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倾注一切，那怕是失去生命也无怨无悔。 婷婷来到了长江边的某县城。她打听到了那家在城里名气旺盛的“天上人间沐浴馆。” 婷婷没有浓妆艳抹，她自信就凭自己天然的美要胜过多少女人。于是她素妆走进了沐浴馆。 老板一听婷婷来意，高兴了得，马上拍板同意了。可婷婷说明天才上班，今天想休息一天。老板当然同意了。 婷婷来到了长江边的沙滩上，看到那成双成对情侣漫步着，在欢歌笑语，还有温情的亲昵。婷婷想：此时此刻要是有张疯子不知该有多么的甜蜜温暖。她强忍着没让泪流出来，她想到有首歌：“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婷婷又释然了，就让这些美丽的温暖随风而去吧。她望着永不停息的滔滔江水，在心里私语祈愿张疯子平安。然而张疯子就像一个魔影在她的灵魂里猛烈地敲击着，她无法摆脱挥去生命的唯一。她又一次为心爱的人儿禁不住淌下了泪。她走到江边捧一捧长江水洗了脸，瞬间心灵的阴霾消散了，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沙滩，回到了明天就要上班的沐浴馆。 半年后，我接到李二娃和陈狗儿再三邀请，要我重庆回去筹备主持同学聚会，他俩各出一万赞住这次聚会。我虽然多次微信推诿，都没摆脱，于是只好答应了。但是我要求必须要找到张疯子和婷婷参加。这话在微群发出，马上有人说：“放心好了，保证找到。”我说：”好吧，定了。但是要求同学们先重温一首歌，到时聚会录像，每人都要戴上红领巾。就唱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有人马上说：“能不能唱《春天的故事》，这是我们当年最流行的歌，虽然现在没人唱了，可对我们而言蛮有纪念意义。”我想了下说：“可以唱，大家抓紧练习，不然到时要献丑。” 我提前一天回到县城，李二娃、陈狗儿也到了。我们半天时间就将同学聚会筹备完成，只欠东风了。 李二娃、陈狗儿要我去轻松下。我问咋轻松？他两个坏家伙真是坏，神仙日子过惯了。李二娃说我们去洗个澡，做个天上人间。话一出口，吓我一跳。我在重庆就听那些扯龙门阵：天上人间是洗澡按摩全套服务。我说那些地方想起就恶心，我不去，还不如去长江边散步。李二娃说：“哎哟，姚二娃，真是把书读回去了。天上人间分档次。你装逼可以不做吃豆腐，有专业按摩师。卖艺不卖身……”我越听越离谱，我说：“算了，打死我也不去那鬼地方。”他俩把我莫办法。陈狗儿说：“不去不后悔。婷婷想见不？”我有些吃惊：“她在？”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去了。 我们来到天上人间沐浴馆。让我讶然地不是两排亮丽的美女，而是我们当年的校花也在其中。我反而像当年读书时羞涩得一脸绯红，我看到婷婷也红了脸而尴尬。可我没回避她的目光，我以为回避她是对她的侮辱，是纯粹的把她当贱人，会给婷婷心灵上伤害。 老板赶紧走到我们跟前介绍，她说：“这排是全套服务，每小时一百八十元，那排是专业按摩师，正规服务，每小时六十六元。”我才明白了婷婷非我所想的。 李二娃、陈狗儿猴急急地当然是选上全套。这两个龟儿子真是把钱当树叶，竟然还要了双飞鹰，他俩各拽着两美女哈哈哈大笑着进去了。 老板看我木讷着问：“老师，喜欢谁任选，包你舒服。”我看到婷婷把脸歪在一边，那意思是回避我。老板机灵，从我直线的目光明白了我的意思。老板说：“婷婷，跟这位老师去。” 婷婷没反对，就带着我去了。 婷婷拿出一条一次性黑色内裤，她说：“自己换上，这里不准全裸，那边全套可以。”她就开始放木桶的水下药了。 我说：“婷婷别放了，我不用洗，聊会就行，我是那两个龟儿非要我来陪，说你在这里我才来看你的。” 婷婷说：“没事，洗澡有啥？我反正吃的这碗饭了，你不洗这些药水还是要算钱。” 我问：“李二娃、陈狗儿找你洗过没？” “好哟，那两个家伙，坏透顶，大流氓。唉！变了变了，一点不像我们读书时，你们男人有钱了就是这样。不过，这两个家伙还是没忘同学情，听娘家说：他俩去了都给我娃儿拿几百元，陈狗儿大方有次给我儿一千元。我们这届老同学真的最讲情义，可我没争气，给大家丢脸了……” 我真不知怎么插上话，很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我说：“婷婷，说实话，就凭你的颜值在重庆进公司，随便也找四五千元，又何须来找这个钱呢？只要你有信心，我们都可帮你。” “别说了，老同学。谢谢你这些年帮我和张疯子，你说的我心中明白。”婷婷有些伤心，眼泪花花转。 我心里也跟着难受了，想当年这朵青春活泼的美丽校花，今日却是这般颓丧。我说：“婷婷，要有信心，为了孩子，为了张疯子，为了我们这些同学的希望，站起来，我们会给你力量。” “谢谢你们的好心，我知道该怎样做。实话讲，我还真希望你好生给我们这届学生写篇文章，你发表了那么多，好像没看到写我们的。” “下一步，我会考虑的。老实说这次回来不仅仅是聚会，主要还是想把你和张疯子接到公司去上班。慢慢把张疯子恢复了。” “这些就别管了，我知道你是我们的骄傲，更是同学们的自豪。你经历了大灾大难，在变革时期成了牺牲品，可你在逆境中顽强站起来，多少人羡慕你，大家都说你才是真正的男人。” “哦！浮夸我了，婷婷，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只不过，我这人苦也罢，甜也罢都在心底，一路走来没放弃人生的执念。一切都坦然而又从容，当然我也希望同学们能从我的坎坷人生中得到启示。” “好吧，我信得过你，今天就告诉你实情，张疯子没疯。” “没疯？”我很愕然。 “是的，他没疯，前段时间我偷偷去跟踪他，发现他在县委那一带溜达，有时又去县委住宿大楼那里转去转来，我就感觉不对劲。那天夜里，我又去跟踪，恰好看到他翻围墙，我把他拉下来了。你知道吗？文书的舅舅就住在里面。” “哦！使不得，这样下去就真的毁灭了，放下吧，要坚信恶人自有恶人收。” “了结是肯定的。老同学，你想一想，如果没有他舅舅红黑两道，他能当上文书？他不当文书，我们村这些女人会遭这般耻辱？我们这些家会是这个样子？一切都是那个罪魁祸首的舅舅……” “算了吧，婷婷，不要纠结了，人的一生都会有屈辱与无奈，主要看你如何面对，凡事要以佛心去处理，切忌下策，要相信，人世间冥冥之中是有因果的……” “因果？我看了下现实恰恰是坏人当道，好人受欺负。你是写书的，希望世界一切都美丽，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的，话不多说，自己看着办。”我摸出一千元给婷婷。 婷婷说：“开玩笑，啥都没做给我小费。” “别误会，这是给你儿子的。” “我知道，心领了。”婷婷说。 我把钱丢床上跨出了按摩室。 原来李二娃和陈狗儿比天上飞的干事还快，他俩早下课在外坐着喝茶了。我去柜台结账，服务员说“已结了。” 我们走出天上人间沐浴馆，他俩像喝了蜜汁，高兴得要死，还在厚颜无耻地调侃，说妹儿一会老公一会哥的叫，那个娇滴滴的声音真是醉死人。 我说：“真是大流氓，你俩说得翻天，结果咋样？给天上飞的差不多，可能是蜻蜓点水就完事了。” 他俩相互对视，嘟着嘴。意思你姚二娃咋不上呢？ 李二娃说：“写小说你行，干这些你恐怕不如我们。对了，婷婷两口子明天来聚会吗？” 我说：“估计不会来了。你两个今后还是少偷点嘴，万一惹上病不好，把自己家庭作业做好点。”我望他俩一眼，又说：“没想到这么个小小县城还有这种高消费的，有几个又玩得起？” “呵呵，玩不起，这个时代有钱人多的是，你晓得不？晚上这沐浴馆生意火红，有些妹儿还是那些当官包的，晚上就接走了。就连那些专业按摩的乖妹儿多数是指定的，你不晓得，婷婷是几个当官定的……” 我们一边聊着就回到了宾馆。 第二天，陆陆续续的同学到了。按拟定计划：十点钟我们拉开了同学聚会帷幕。 我们都戴着红领巾，整齐的站舞台上，在乐队的音乐声中，我们深情地高歌：“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爱祖国/爱人民/……”然而，当这首歌进入尾声，同学们都唱得嘶哑了，唱得一脸悲伤，似乎往日岁月沧桑都被这曲子带出来了。 是的，我们的童少之年，虽然艰苦，可我们怀抱着美丽的梦和纯真的憧憬。然而，时光不老，岁月偷啃了我们的梦，使我们在波涛汹涌中奋力泅渡，今天我们不知道是否已上岸。 接着乐队凑响了第二曲目：“春天的故事”。就在这时，一个似唱非喊的声音传来：“春天的故事，哈哈！有一个人，春天里故事，哈哈哈！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哈哈哈！春天里来了故事……”这乱七八糟的怪调传来，严重扰乱了我们的雅兴。大家远远地望去，原来是张疯子。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张疯子！”这声音震耳欲聋在天空回荡。 然而，张疯子听到我们的呼叫，他高声唱着跑了。 接下来的聚会，虽一项项实施了，可似乎同学们都因张疯子那一掺合给大家留下了阴影。干什么都是寡然无味。 同学聚会一结束，我开着车风驰电掣般回重庆了。 回到重庆很长时间没放下张疯子和婷婷的事，时常在微信中打探他们的情况。 半年后，得到一个让我忐忑不安的消息，李二娃说：婷婷与张疯子离婚了。张疯子回到了集镇上，依然疯癫，讨口要饭。婷婷勾搭上文书的舅舅，听说包养了。外传还给婷婷买了一套房，只要婷婷给他生个孩子，房子是她的，另给30万。但是，婷婷生了之后就抱走婴儿，婷婷不得相认。 得知这消息，我气得炸肺。事后冷静一寻思：醒豁了，婷婷接近目标，她在走钢丝了。 又持续了半年，我看到一个公众号视频，某县副县长因贪污腐败受贿被依法批捕，检察院正在提起公诉。 几天来，同学群里整得天花乱坠，高兴声讨这一大快人心的事。可我着急婷婷会出事，问李二娃陈狗儿，他俩说副县长栽了的头几天，就没见到婷婷了。 （图片来自于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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