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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颖:朝霞如梦(4)|小说

 作家荟 2020-11-03

毛颖:朝霞如梦(3)|小说

文/毛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第四章 陈歌

年少机缘,成就亲如姐妹的朋友。陈歌,绝对出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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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同学,使陈歌和少男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这种亲密,是韩松和舒扬这样的男孩子好友不能望其项背的。

上学时,她们同桌;放了学,她们一起做作业,一块儿玩耍;游戏的升级和兴趣的转变都几乎同步。除此之外,她们还有着更深的默契——彼此关注生理上的变化。

初潮把少男弄得狼狈不堪,一个人躲在厕所里不敢起身。是陈歌毅然决定将这不曾想见的、同样让自己惊心动魄的血淋淋的情况报告老师,而不是如少男的意见掩耳盗铃地“低调处理”。虽然当时有一瞬间,少男因为她未经自己许可就把卫生老师带到藏身的厕所,使自己的窘态和潮湿殷红的内裤大白于天下而表示过怨怼,但很快就宽容了;更由于卫生老师及时的照顾和科学的处理,以及陈歌坚持送她回家、一路为她遮挡掩饰裤子胯下渗出的血迹和平生第一次股间夹了东西的异常步态而打心眼里对陈歌感到亲近信赖。

之后半年多,当少男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女子成年的“洗礼”的时候,陈歌也在不经意中迈出了这一步,少男反过来又照顾她。

她们彼此的友谊中,增加了那些贴心贴肺的东西——胸脯隐约的酥痒胀痛和随之而来的蓬勃突出,每次月事的感觉、长短,各自从长辈、书籍、老师那得到的相关知识经验的交换以及彼此真诚的、相濡以沫的关心、照料和保护……

少男只有哥哥,陈歌则连哥哥都没有,这更让她们在惺惺相惜中变成了一对亲如姐妹的密友,营造出外人难以了解和介入的友情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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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家庭独生女的出身和最高级学生干部的身份,使陈歌养成了事事拔尖儿的习惯;名列前茅的成绩和已经把耳朵磨出茧子的表扬,也培注了她征服一切解决一切的信心。

略微年长些的少男,通常都会对她加以忍让。学习中,多半是少男向她请教,讲过之后少男会说:“啊,原来这样儿,你真聪明……”她听了心里甜甜的;要是她也不会,就会觉得很没面子,没好气儿,不过少男会说:“那问问老师吧,一块儿去……我问,你好好听,我怕听不明白……”她仍觉得自己是最强的。跳皮筋儿如果她输了,少男会鼓动其他伙伴再玩下去,直到她赢,就是没人肯再玩了,也会单独陪着她直到她赢,她永远是胜利者。

当然,俩人也有红脸的时候,你来我往地争吵,甚至有两次闹翻了谁也不理谁两三天。可最终少男会说:“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怎么还记仇儿啊……”她觉得自己又赢了。“都怪你!太拔尖儿,我可没那么厉害,怎么一点儿都不让着人家呀——还生气……”然后噘起嘴别过脸去,不一会儿眼圈就红了,她也就心软了,默认了,接着一切就都过去了。

在她看来,少男好像温顺恬静的小姐姐,生理上给予她的关心更多,心里有什么也恳告诉她。那个“奶奶”更是与众不同,一点儿长辈架子都没有。以她的眼光看,少男的性格,受老人家的影响很大。不常露面的大哥二哥和据说拿派出所当了半个家的三哥四哥,看上去也满亲切,对少男百依百顺,与传闻中的凶恶顽劣相悖千里。

少男长得漂亮,而且随着发育越来越漂亮。

华侨“奶奶”是南方人,少男虽从小在街上学了一口京片子,但说起话来腔调和用词,都明显有“奶奶”的影子,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和她的脾气一样,既有“京妞儿”的大方利落,又带着南方式的温软和细腻。不过这是多年之后,陈歌作为保留着对过去美好回忆的成年人怀念旧友时总结出来的,当时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认识,只是感觉上既别扭又舒服。

可这“舒服”,似乎不太能被更多的人认识和感受,漂亮的外表在他人眼里,也不那么招人喜欢。

以老师、家长和一些学生干部“同僚”为主的“最强势力”,经常把这些特征和少男那四个名声不好的哥哥联系在一起,并由此展开推测和想象,甚至从某些实际情况去捕风捉影地印证。

“梳那种头发不长不短的不像个好孩子”、“话说得腻腻歪歪的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臭美什么呀,越臭美越不像好人”、“家里得多乱哪这孩子能学好吗”、“那不是成天泡在流氓堆儿里么”……

不少人劝陈歌别跟少男走那么近——

“那孩子情况复杂,多留个心眼儿吧,老师同学都不怎么待见的,走得太近了好吗……”这是父母。

“董少男的情况连老师都摸不清楚,帮助是得帮助,可也得一视同仁哪。交往太多对自身好不好先不说,其他同学的意见是不是也应该注意呀……”老师如是说。

同学和“同僚”们的话可就难听了——“跟拴一块儿了似的干吗呀,瞧着就不顺眼……”

这是跟她较好而经常因为漂亮和在游戏中的落败而不喜欢少男的朋友。

“讨厌劲儿的,见天儿粘着怎么也没人管哪,老师吃错药了还不撸了她的三道杠儿……”

跟她俩都不好的那几个,当着背着跟其他同学时常叨咕。

“她认识人特多,什么样儿的都有,你可得留点儿神……”

这是另几个较知心的朋友的话,她们对少男没什么敌意。

的确,少男认识很多人,大的小的、好的坏的都有。邻校的李文跟她是“哥们儿”,那可是出了名的蹲班生、坏孩子。大队辅导员也喜欢她,说她品质蛮好。男生愿意跟她交往,认为她比别的女生事儿少;也有不少女生跟她是好朋友,夸她为人厚道。还有一点,后来逐渐也引起了陈歌的注意——凡是跟少男走得近的,都还挺喜欢她,至少不像自己有些朋友对少男那么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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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觉得和少男好有什么不对。

她跟父母争辩,结果父母妥协了;她和老师解释,老师也听之任之了——老师信任她,信任她所做的一切事,这是优秀学生的特权。她和那些说少男坏话的人理论、斗嘴,甚至不惜和朋友翻脸。

她的嘴算不上厉害,可大队长的身份和不屈不挠不奏凯歌誓不收兵的勇气,让她屡战屡胜,即使少男埋怨她:“那不是别人以后都不跟你好了,也更气我了,真是的……”也在所不惜。

她就是要告诉她们,董少男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她看见的、了解的和别人瞎说的压根儿就不同。

她就是要让她们闭上说坏话的嘴,今天能说少男明天就能说她陈歌,此风不可长!

她就是要让她们明白——谁欺负董少男,谁就是欺负她陈歌,她就决不答应。

她就是和她好!

她喜欢少男。

喜欢她的慷慨和忍让,喜欢她的真诚和热情,喜欢她说话的声调,喜欢她温暖的笑容,甚至喜欢在浴室、更衣室里才能看见的她胸脯的起伏和新生的粗黑毛发卷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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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为最亲密的朋友,她也知道少男的另一面——在哥哥们和“奶奶”面前,她挺任性,也挺娇的。平常不怎么有脾气的她,要真生起气来可是吓人。虽只见过一次,印像却极深。

那是少男父母刚刚平反归来,官复原职的时候。他们举家搬回了那座院子——那本是她的家,可她并不知道。从记事起,家对她来说,就是“奶奶”那间小店。除了大哥已经结婚不愿住家之外,其余三个哥哥都搬了回去——他们乐得这种有电话有保姆的日子,反正父母也管不了他们,除了强令任何“朋友”不许往家带之外,什么话也说不上。他们也不会把人往家带,自己都嫌乱。这个院子对他们来说是安乐窝、避难所和旅店。

父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少男住在一起。

他们没办法跟女儿解释没能养育她长大的无奈;没勇气告诉女儿当初被押走前跟大儿子说“养得活就养,养不活就送人……”的往事;更无法让女儿理解身为父母割舍尚在襁褓的幼女的剜心之痛和甚至来不及给孩子取个好名字的遗憾。

他们觉得欠这个女儿的。

为此,他们接受了“奶奶”和“少男”的名字,他们宽容了克服困苦把妹妹养大的儿子们的浪荡,他们毫无怨言地接受了最初被女儿视为陌路的现实和坚持跟“奶奶”一起住的要求。他们甚至天天跑到“奶奶”那儿跟女儿培养感情而丝毫不提回家住的事,也不在乎因此耽误刚刚恢复的工作。

“奶奶”心里是有数的。自己虽离不开这孩子,可孩子的父母更需要她。

她不断给少男做工作,小家伙却始终不回应——既不附和也不反驳,虽然接受了父母给买的衣物玩具,却也一直没什么明确态度,直到有一天不见了“奶奶”。

那天,她和陈歌放学一起回“奶奶”的小店,一帮人正在收东敛西的整理屋子,暴土扬烟,叮当乱响。

她先以为来贼了,狂跑过去,却见那些人都穿着工作服大大方方地干。一问才知道,这店要改了,老太太走了、平反了,回学校教书去了。哪个学校不知道,大学,西郊,远着呢。

少男突然扔下书包,发了疯似的冲进屋里,拼命推搡正在干活的几个小伙子。

“别动!别动!干吗呀!全弄乱了我奶奶回来怎么办哪!我们住哪儿啊!

工人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愣住了。

少男径自乒乒乓乓地开始试图把摆设复员,顷刻间弄了一脸土。

“奶奶别走,奶奶别走……我收拾干净,收拾完了就回来……别走……”她自言自语地流了泪,把脸都弄花了。

“陈歌帮帮我呀!我弄不动——”她竟然想把已经搬出门的桌子拉回去。“陈歌——快点儿呀!

陈歌极少听见她发出如此高亢尖利的叫声,一下子从惊骇不解中惊醒,可又不知所措。

领头的工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过去拉她,“小孩儿别添乱,你哪弄得动那个……”

“走开!

话音未落,竟被少男奋力推出一个趔趄,脚下不知拌了什么,一下子坐倒在地。

“嘿!”工人怪叫一声红着脸,“嗖”地站起来,“你哪学校的?”并没有再冲过去。

陈歌见势,上前拼死抱住少男,明显感觉到她急促的哽咽和喘息。

少男没有言语,也没有哭声,身体在痉挛,浑身汗热。

“赶紧回家!别这儿添乱!不然叫警察了啊!

见少男已被拖出门外,工人头呵斥着带人又进了屋。

“吓唬谁哪?叫什么警察,警察来了也是抓你!

陈歌反唇相讥,见少男的嘴唇在颤抖,双手也在颤抖,她命令自己不能松劲,一定要挺住。

“少男,别闹了,回家吧。

“家?……噢,对了!家!

还没等陈歌追问,少男猛地挣脱了她的怀抱,飞速跑开。非常突然,力量奇大,弄得陈歌差点儿摔倒。

“哎——等会儿!……”

陈歌顾不上别的,捡起书包跟过去,直到少男吃力地推自家院门的时候才追上。

她母亲、三哥和保姆在家。她一头撞进母亲的卧室,不顾因病休假的母亲正在休息,劈头就问:“是不是你们?是不是?

母亲吓了一跳,翻身起来,还没答话又听她说:“就是你们,你们把奶奶弄走了!就是你们!

恰巧还真是少男父亲上午派车送老太太走的。老太太头晚没敢告诉少男,怕她伤心,想着小孩子忘性大,难受一会儿也就完了,反正又不远,随时能见面。她见不得少男眼泪汪汪依依不舍的样子,所以一早等她上了学就走了。清店的事也是早联系好的,可少男并不知情。如今这么一问,一直深悉详情的母亲误解了意思,竟然点头承认了。

这下可炸了营!

少男抄起一个杯子就冲她妈摔过去,差点儿打脑袋上。

母亲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也还没来得及生气,桌上所有的东西就都已经到了地上,能碎的全碎了,把个陈歌吓得捂起耳朵偏着头一蹦一蹦地躲闪飞溅的碎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完全懵了。

三哥和保姆闻声赶来,三哥不由分说抱住妹妹双脚离地出了屋,保姆忙着收拾,母亲铁青着脸几次欲言又止。

“哥——他们把奶奶赶走了……我不要!我要奶奶!——哥……”

少男在哥哥强有力的怀抱中放声大哭,全然不怕好友在旁看笑话,也压根儿不管母亲已难以按捺的怒气。

“建军,放下她!我让你放下她!”母亲走到兄妹跟前,表情威严。

“你要干什么?当杀人犯哪!哪儿学的这么野!奶奶教你怎么对大人的?发什么疯啊!有家不回。人家奶奶讨厌你才走的……守着爹妈不说乖乖的,不跟你计较倒更疯了。找个地方好好反省反省!建军,你不许出去,看着她!你是同学吧,告诉你们老师,董少男明天不去了,假条我会让人送过去。你也别看热闹了,赶快回家!

母亲说罢,转身怒气冲冲进了屋。

“得!挨说了吧,出格了傻孩子!

三哥建军搂着妹妹给她抹眼泪,少男双眼直愣愣的,不知看着哪儿,人全没了声息。

“走——哥带你看看你房间——”他抄起少男细长的身躯,抱小孩似地奔了东厢。

“噢——我说这位,对不住啊,今儿没法招呼您了,早点儿家去吧。谢谢了!”他半途停住扭头冲陈歌道谢,“老太太身体不好,说话冲了点儿,不是冲谁,甭往心里去。

陈歌一身冷汗还没落,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没听见他们进屋后有任何动静,后来悄悄离开了。

之后,少男三天都没上学。

陈歌天天去看她。

少男见了她笑笑,没有言语,也不招待,问什么都不说。

保姆白天看着她,连带招呼小客人,话也不多,三哥没完没了打电话,三天不出门可憋坏了。

第三天下午,少男爸带着奶奶回来,少男一见奶奶就扑进怀里,搂得死紧,泪水成串往下掉。

事发当天,她父亲晚上回家听说了下午的事,就知道女儿误会了。跑到东厢去解释,少男不理他,趴在床上一声不响。

父亲责备她不该那么粗野,更不该那样对母亲,很不礼貌,也很危险。告诉她母亲本不想发火,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又吓了一跳,才说了些重话,知道说重了,让他来认个错,自己不好意思来,希望她也给母亲认个错。

“奶奶呢?”少男翻个身,甩出一句。

父亲给她讲了事实原委,告诉她奶奶非常喜欢她,会常来看她,希望她长大考上那所大学,那样就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我不信……不认错……”

父亲无奈,只有不提。

可她成天在床上不动,陈歌带回的作业也不做,甚至饭也不吃,认谁劝都不听。

为了让她吃饭,父亲答应把奶奶接过来看她,甚至答应跟街道交涉,为她和奶奶留住那间小店。

奶奶搂着她,在那间布置得十分漂亮的东厢房里,说了大半夜的话,印证了父母所言不虚,也让她明白了奶奶对她的依恋和奶奶工作的重要,她最后终于笑了。

那间店留了下来,奶奶差不多每个星期都回来和她在小屋里同住。

那件事,着实让陈歌领教了少男的脾气,也在少男和母亲之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从那儿,陈歌了解了少男家里的很多情况,还喜欢上了少男的父亲——平易近人的胖老头儿。

陈歌并不介意少男由小屋里的小姑娘到深宅里的大小姐的变化。

在她看来,除了一起玩的时候条件更好了之外,没有别的。

她不像有些人那样,因为朋友生活、家庭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交友原则。

她对自己的骄傲和对他人的喜好,完全出自个人角度,与周遭无染。

这大概与家庭教育有关。

这种品性,一直伴她直到成人,一定程度上助长了那种敢于挑战一切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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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由于被目睹了和家里人闹气的全过程吧,之后,少男跟陈歌更亲近了。

俩人经常在东厢房里玩到天黑,甚至有时陈歌还在这儿过夜。

那件事过后,少男对母亲唯一满意的地方,就是肯出面向陈歌的父母提出留宿不归的要求,并保证管好孩子们,加上陈歌也给父母吃了不少定心丸,最终争得了家里的同意。她父母的工作也越来越忙起来,有时两人都要外出搞项目或住会,这样一来,倒少了后顾之忧,省得换班了。他们信任女儿,也逐渐信任了少男和她的家庭。陈歌母亲一人在家的时候,有时也留少男过夜。少男不归宿是不怎么费力就会被同意的,只要说是和陈歌一块儿,家里就放心。

同宿的事,始终是她俩和双方家庭的秘密。

两个孩子来往这么密切,两家家长倒是几乎不碰面。

她们两个的父母,都属于那种当时很少见的对孩子的自我约束力高度信任和对孩子的意愿高度尊重的开明家长。

陈歌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两家所处也都没出少男三哥四哥一跺脚就打颤的地界,所以也用不着担心登徒子们。

她俩如同掉进了友谊的蜜罐,既安全又惬意。

陈歌的心思很简单,无非是想拔尖儿,少男多半一眼就能识穿。

少男的心思,陈歌大半也能明白——她爱奶奶,爱哥哥们,也渐渐地爱上了陌生的父母;她喜欢所有人都笑着;她爱那些朋友,更爱陈歌;她喜欢平等和睦,要是家里有谁不高兴了,她也会闷闷不乐;陈歌有时忍不住要踩谁一脚的时候,她会眉头紧锁;伙伴们有了争执,也是她第一个出面劝解。

她愿意跟别人分享,她的文具、她的零食、她的衣服,还有——她的快乐……

陈歌能从她沉静的表情中看出是喜是忧,自信能帮她解决一切问题。

她觉得少男那些愿望都是再简单再平常不过的,容易得到满足,其中的问题也容易解决。

比如,一次,少男因为父母闹别扭了自个儿发闷,让她问出来后就劝说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你是见得少,我爸妈常吵,吵完就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吵的是大人的事,咱们帮不上忙,过后他们总会自己找出办法解决,不会影响什么……少男听后琢磨了一会儿,转忧为喜。

陈歌为能帮朋友排忧解难好生得意。

可这次,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帮不上忙了。

28

女排的胜利着实令她鼓舞。

决赛那晚,恰逢父母都在家,家里又新买了电视机,所以没去找少男。

第二天,学校要组织一系列庆祝、学习的活动,又是出板报又是挂横幅,也没顾上多说几句,但她已经觉出少男情绪不对了——这可不是一直热切关注女排命运,并且随着节节胜利越来越兴奋的她应该的样子。一定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不然,往常自己忙成这样,她肯定会留下来帮着干点儿什么,可今儿却只招呼了一声就走了。怎么了这是?

第三天,少男情绪差不多好转了,放学后帮她剪红花,让她抽出空调度各中队为大队会做准备。等忙完了回到大队办公室,少男也剪完了,静静坐在一堆红纸花中间,脸被花映着,好像染上了云霞。

“嘿!挺快的吗。

她笑笑,没回答。

“还是不大对劲。”陈歌想。

“少男,一会儿上你那写作业成吗?

“忙完了?……行,等你一块儿走。

“怎么了?瞧你这两天有点儿不对呀。

“没事儿。

“不可能。好哇你,不交代是吧。

“没有……回家再说吧。

等在东厢房里写完了作业,也上了灯了。

“在这儿吃吧。

“那就谢谢了。

“去你的!

“哎,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呢。

“什么怎么回事……噢,没事儿。

“嘿,又不说是吧。没事儿?我才不信呢!

“真没什么,说……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也说说,说出来痛快。说不定我还能帮忙呢。真的!说吧说吧——”

“那你可不能跟人说。

“当然!放心!

“也不许笑话我。

“没问题!

少男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好像回忆着什么,嘴唇动了几动,没发出声,然后噘了噘嘴嘟囔了一句——“臭韩松!

“什么?”陈歌没听清楚往前凑了凑,“你说什么?

……

听完傻了——这问题以前可想都没想过,既陌生又新鲜,既有趣又复杂。

她没法理出头绪,觉得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还不如不问,而且韩松是谁也已经记不得了,少男也没多说。

她觉得很窘——窥探了朋友的秘密,又束手无策,话题又岔不开,末了红着脸没头没脑地问:“韩松是谁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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