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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学:小站风云(5)众人合围嫌疑人​ |小说

 作家荟 2020-11-03

王明学:小站风云(4)走在人生道路上|小说

文/王明学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五 众人合围嫌疑人
此刻马天龙的电话使老李兴奋而冷静,他转身跑步到运转室告诉田生动立即给派出所去电话,然后三步并为两步地跨上信号楼顶楼,来到门外的阳台,把各处的无线电通话手持机放在栏杆上,这里居高临下,调车场、站台一目了然。头灯光亮下,一个瘦高个男人提着包在铁路钢轨上由南向北慌张行走,后头四五十米处跟着个人,看样子是马天龙。底楼的田生动向派出所报告后,冲出门外,在站台上大声吼:“铁路中间那人,站到。
话声飞出,那人一惊,随即拔腿就跑,铁道线路上钢轨、枕木、鱼尾板、道砟凸凹不平,脚踩在上面晃来拐去,根本快不了。
老李拿起步话机大声喊道:“对面采点房的人员请注意,还有下行调车组人员,我是李亚群,请立即停一切作业,上午通报的杀人抢银行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进入车站调车场,拿起铁棒、木棍、铁铲和一切上手的东西,守在调车场西面,不准坏人逃脱,打击坏人,立功的时候到了。”一连喊了两遍,片刻,四五个拿棍棍棒棒的人员出现在调场车西面,分守在一百多米的端面上,嘴里大声地吼着什么。
那钢轨上跑的瘦男人惊得跌了一跤,爬起来向调车场北面跑,老李拿起另一部手持机大声喊道:“我是李亚群,请上行调车组停止作业,拿起防护器具守住调车场北面,不准犯罪嫌疑人出逃。”接连喊了三遍,话毕,调车机停了下来,三个人跳下车,在坡边找了粗干树棒棒,一字摆开分别立在北面一道、二道、三道中间,三道的人向司机说了几句,机车头灯立刻刷地亮开,强烈的光柱直射调车场南面,灯光下三个手持粗棒的人巍然屹立,右面那一个把粗棒在空中舞几下然后一横扫再使劲地杵在地上。

铁路上提包慌跑的瘦男子见状急忙收步改向东边横行,踉跄地扑向站台,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飞似的从站台南边向东边冲过来,和刚爬上站台的瘦男人扭住一团,瘦男人摸出个什么东西捅了人影一下,挣脱了,梭向了东边漆黑的树林丛中。李亚群快步跑下信号楼,上到站台,这时轰隆马达声响起,两个公安干警赶到,接着几个联防队员也来了。老李和干警合计,东边岩下沙滩外是长江,要安排人巡视沙滩,嫌疑人扑进长江要抓就麻烦了。老李对陆续追过来的人进行了安排,然后拿着电筒下到坡底,旁边人说嫌疑人躲藏在悬崖下面,手上有刀,而两边树丛里埋伏着公安、联防队员和职工,待机捉拿。
月光撒在岩石、树林、沟底上,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老李用电光晃了晃,岩下人影的手上捏的东西闪着寒光。离岩不远处的山洞藏着三个黑影,是来接应提皮包瘦子的,见火车站全民皆兵,吓得不敢动了。
就在这当儿,岩上传来个熟悉的沙哑嗓音:“那里有坏人,我……看…..我……”最后个我字没落地,嘣地声响,那个说话人从岩边栽了下来,不偏不歪恰恰落到提包人身上,埋伏的人趁机涌了上去,把提包嫌疑人牢牢制服。
老李赶过去,一股剌鼻酒气迎面扑来,电光照岩边掉下的人,哦,是喻宏。显然喻宏也认出李亚群说:“我想伸出脑壳看稀奇,那料到踩虚脚就摔了下来,哎哟我的胳膊摔得好痛哟,身下那人狗啃屎,脸和胸脯抵进泥土好深。
旁边的朱一铁说:“你喻宏一根肠子没转拐拐,怎么这样说呢,好影响铁路工人的形象哦,怪不得向三妹咒你笨猪。
“我是掉下来的嘛?”渝宏争辩道。
“听到坏人杀人抢银行我无比气愤,看到坏人躲在乱草丛中,恨得咬牙切齿,坏人啊,我们铁路工人顶天立地,火车开过时都不怕,还怕你手里的刀,盯着乱草丛隐隐露出的狗头,手做个抓人状,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我没有想那么多呀?
“哪个英雄是想了后做,都是做了后想,只要事情摆在那里,怎么想怎么说都有理。
“朱主席,我说不来,你写出来我背好不好。”转头见李亚群说:“书记,你看怎么说好?
“你真是笨到家了,想怎么说话都问人家,哪个是你肚皮的蛔虫?

这时,传来大喊朱一铁的声音,你的干儿林青受伤了。
朱一铁急急爬上站台,老李也跟了上去。手电光下一个清瘦的少年靠在站台栏杆上,右手捂住肚子,手和衣服裤子都是血,
“青娃,青娃,你醒醒。”朱一铁泣声流泪。
原来林青当天给朱一铁送腊肉来,放下包,饭都没来得及吃听到追杀人犯的喊声,就不顾一切冲了出来,站台上飞快跑的人影就是他。
“快,快,快送医院。
田生动说已打120了,马上就到。
喻宏在宋晓军的搀扶下也爬上坡来,四肢瘫软地倒在地上,李亚群说:“一起送医院。
车站平静了,躲在洞里的三人才溜出来,三十五六岁的绰号叫“碰头旋”的头,对身边的兄弟伙说:“这个地方阳气太重了,尤其是那个拿电话机子指挥的黑黪黪的老头,快到手里的肥财分不了,前次我姐被火车压死,说都说好是车伤,可他重新组织调查说姐属于自杀,害得一分钱都没搞到,这个黑老头,日你仙人板板,不给点颜色看看,心头气咽不下。
“叫人把他做了。”肥矮绰号“疯扯扯”的道。
“就晓得做?动动脑子嘛,怕还没动手做反被捉到牢子里去了。
“哪找个‘鸡’贴到他,甩都甩不脱。
“熟识的‘鸡’哪个没味?靠得拢去么,现在消味手段凶,‘鸡’敢朝锅里跳?
“哪……”
“闷串不是在渝口车站装卸队?他的‘药性’大不大?
“五成。
“好生把他吊到,只要蛋裂开缝儿,就立即下蛆,不搞几扳手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三个贼娃子,顺着山梁爬过去,消失在夜幕里。
年青直辖市变得快,面貌日新月异,空中轻轨有了,立交桥多了,公路拓宽了,可变得最快的还是汽车增加速度,这不,说到说到又堵车了。李亚群赶到车站还没上办公楼,田生动就说来了三道电话了,开电话会议有重要紧急事情宣布。

李亚群开了办公室,把公文包扔到桌子角,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伸手拧开电话会议机,一个严肃的声音震响满屋,铁路进行管理机构变革,全路撤销41个铁路分局,增设三个铁路局,实行路局直管站段。原分局改为办事处,分局长、分局党委书记任办事处主任,其他原分局领导任办事处副主任。
屋内哄地一声大哗起来,来听电话会议的车站和班组管理人员议论纷纷:
铁路这次动作好大好猛,铁路分局成立了五十多年了,这一下说撤就撤了。
保密工作做得好严,原来撤地区或者站段单位合并嘈都要嘈两三个月,这回听都没听到说就一下撤了。
你基层单位晓得个啥哟,传到你这的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到听说渝铁分局是直辖市所在地,又是西南经济发展的龙头,一次次要求铁道部升格为铁路局,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撤了。
哎,哎,不要激动,有的是讨论时间,尖起耳朵把话听完再说。
李亚群很惊诧,更关心分局撤了分局人员怎么安排,因为赵怪才在分局机关。铁道部领导讲完话,又是铁道部、铁路局其他领导讲话。老李听明白了,分局机关人员安排实行五点:一办事处留一点;二多种经营转一点;三路局机关调一点;四老同志提前退一点;五,基层站段消化一点。赵怪才老朋友,你到哪一点?李亚群站起来望着窗外,发芽的枝头在春风中轻轻地摆动,天空比前一段时间晴朗多了,明净的春天呀!
会议结束不到半个小时,渝南站(渝口站的上级单位)张书记打来电话,说老李呀,撤分局的电话会议你们听了没得?为什么撤?会上简单讲了点,讲不清楚现在就暂时不讲,以后还要印发专门的宣传提纲,关键要稳住职工队伍,运输收入不能减,安全要保住。老李说了些坚决执行的话,就走出了办公室。

阳春三月,天高气爽,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落在树木、花草、房顶和地面上,潮湿的气息润人肺腑。老李巡视现场和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的男女职工亲热地打招呼,有的职工神秘兮兮地说:“李书记,分局真的撤了哇?
李亚群点点头:“有其事。
“那我们多关点数数(钱)有希望了哦。
“每个职工抱个金娃娃回家,我都特别高兴。
“嗯,书记,铁路跨越式发展到位了,一线工人恐怕硬是一个月要关个三千五千嘞,是不是哟?
“到那时你娃怕胖得颈子都没得了。
“别想得美,去年说要涨工资到现在也没门。
“不是一个人发了几百块奖金?
“我们工人想的是涨工资,奖金拿一个月才算一个月。
职工说的一点没假,老李兴奋的情绪冷了下来。
这时,月晓玲笑模模地迎面走来说:“李书记,你五笔打字学得如何?
老李从兜里摸出字根纸块说:“你看看,变脏了变黑了,可我基本上记熟了,还上机子打过,就是这手指笨拙拙的,叫他东他偏向西,弄得指节又酸又痛。
“多打打就好了,熟能生巧嘛。
月晓玲从老李身边擦过,化装品味儿香喷喷的,没茉莉清新,但比月季温柔,她走过好远了,老李还回头望着她背影,现在的女人真会打扮啊,怪不得外地来人第一印象是渝城的妹儿靓,渝城的女人美,靓妹和美女是渝城不败的风景。

老李回到办公室,琢磨出齐头并进办法。拿出“空了吹记实本”,翻开里面生动好笑的故事,边读边在电脑上打,有些字硬是找不准字根,越是简单的字越是不好打,她想打电话问问月晓玲,转念算了,别影响人家工作,他把找不到字根的字记在一张纸上,想月晓玲工隙或者下班后再问问她。
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总想和月晓玲说话,就是不说话,看到她心头就快乐,甚至还做过和月晓玲逛南滨路听小鸟唱歌的梦。
“李书记还在忙哦?”区治安办的小廖跨进办公室,几句客气寒暄后说明来意,明天开一个见义勇为表彰大会,地点就在车站的会议室,参加抓犯罪嫌疑人的最好都能到会。
李亚群说:“我们是运输现场单位,火车轮子不能停也不敢停。那天抓坏人时间短,幸好没列车交汇,没影响正常运输,表彰会,能参加的人尽量组织参加吧。
小廖刚走,老李想叫朱一铁来商量开会的事,话筒还没拿起来朱一铁就进了办公室。
那天晚上朱一铁等人把林青、喻宏送到医院,林青很坚强,犯罪嫌疑人垂死挣扎的那一刀剌进他小肚皮,肠子都流出来了,医生做手术他苏醒后第一句话就问守在他身边的干爹,坏人抓到没有?朱一铁握住他干瘦白净的手,点点头,片刻,饱含热泪地说:“青儿,你很勇敢。
喻宏起初以为是点脚杆胳膊擦伤,结果不管用啥子药就是止不住血,直喊痛哇痛得很,他对医生说:“你去给我拿两瓶酒来,喝了负责不痛。
医生白他一眼说:“没道理,乱说。
在屋外聊天的向三妹听到了,进屋来瞪着喻宏道:“你是不是喜欢那马尿水水,我去拿两桶来,让你灌个饱灌个够灌死你,先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啦。

几天过去了,林青的伤口愈合好恢复快,喻宏擦破皮处红腥腥的,发炎滚烫,就是合不拢口结不了疤,有经验的医生怀疑他内脏有病,检查后有初步结论,专家会珍后确定肺癌。
这几天,林青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成群结队来医院看他,不少同学舞动手中的鲜花,再挺起大姆指,负责思想品德教育的老师领着低年级的同学来到林青病床前朗诵诗歌:林青,勇敢的斗士,我们的骄傲。
林青很快乐,有空就拿起教科书翻呀看的,他给医生说伤口不痛了就要出院,医生说你放心好了,你好了不走都不行。林青给他干爹说,千万不要给他父亲讲,他自个儿走路都困难。他干爹犹豫了很久还是给他父亲讲了,千叮咛万嘱咐别担心有他和老师同学。
朱一铁到医院守护林青,能做的帮到做。向三妹护理喻宏却经常看不到人,喻宏只得跛起个脚去洗脸,上厕所,到食堂买饭吃,朱一铁过去搭一把手问:“你的向三妹呢?
“向欣欣要读书,她忙。”嘿嘿无奈地干笑。
隔段时间了,李亚群等人来到医院,到病房里看见喻宏斜躺在床上,全身皮肤铁灰色,往日那些肌肉不知跑到那去了,剩下骨头顶着薄皮,昏浊的眼睛里放着挣扎的光,可恶的癌症就这样无情地吞噬人。
向三妹没在,朱一铁喊了三遍喻宏才睁开眼睛,定神后见是单位领导要起身坐起,李亚群群急忙示意别动斜靠在床背说话挺好。朱一铁问向三妹呢,喻宏说她上街去买东西去了,接着来人问吃什么药没得,饭吃不吃得,觉睡不睡得?喻宏一一回答后,说:“书记,上班后能不能照顾一下安排个轻巧活干几个月?比如在客运室收收票?
“行呀,李亚群说你上班后就到客运室打日勤,除收票、扫地外,啥都不管,至到完全恢复。
李亚群等人出了病房在医院大门外碰到向三妹,她穿得幺五幺六的,棕色头发上插朵红塑料花,斜背个深色软皮包,手上啥也没提,走到李亚群面前说:“书记,去看了喻宏哈,他得的那个病怎恁个得好吗?噢,铁路有啥子补助哟,没得钱了罗。
“渝南站、路局成立互助医疗基济会,喻宏参加了基济会的,我知道,他患的这种病算起来补助上万元吧,朱主席你抽时间帮助办一下。
“嗯。”朱一铁道。
“你给喻宏买啥好吃的,他可等着你?
“别听他的,吃的还少了?削好水果调好营养液送到他嘴边又不吃了,一会儿说酸了苦了没味,一会儿说烫了冷了怕喝,烦人死了。
“病人心情不好,他烦,你可不能烦,快去,喻宏等着你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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