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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6月3日，一篇题为《我与多莉天后的生活》的文章，醒目地刊登在了英国《每日电讯报》的网站上，文章的作者是苏格兰著名生物学家伊恩·威尔穆特。这篇文章不是什么八卦新闻，“天后”多莉也不是什么当红明星，但“天后”多莉的来头却一点也不比明星小——世界上第一只克隆羊。 多莉7个月大时，威尔穆特和同事在全球著名的《自然》杂志上介绍了细胞核移植技术：他们从一只成年绵羊身上提取体细胞，将其细胞核注入另一只绵羊已经抽去了细胞核的卵细胞中；随后，这个特殊的细胞被放进了第三只绵羊的子宫内，发育成了多莉。因为细胞核保存着生命的所有遗传信息，多莉的所有基因表型与提供体细胞的绵羊一模一样。多莉的存活意味着，利用体细胞克隆高级动物是可行的。 这只由体细胞克隆得到的小羔羊，在一夜之间激起了千层浪。有母无父、与性无关的出生方式，让多莉成为了一头“替罪羔羊”。人们开始担忧：克隆人是不是很快就将出现？如果真是如此，这不仅会对人类社会基于有性生殖的伦理体系造成极大的冲击，心怀叵测的科学家还可以想复制谁就复制谁。因此，世界各国纷纷制定法律，禁止克隆人的科学研究。 但是,仍有一些狂热的科学家租用了轮船漂流在公海，避开法律的约束，并不断发出惊人的信息，他们宣称，利用多莉羊的克隆技术，人类已被克隆。但是，这种新闻很快就被证实是谣言，因为多利羊的转核技术极不稳定，成功率极低，无法想象在提取200个人类卵细胞仅有一次成功可能是什麽样的代价。 尽管如此，“克隆鼻祖”威尔穆特并不在意这些是非纷争，因为多莉的诞生足以证明：让已经定型的体细胞重新开始胚胎式的发育过程并非天方夜谭，细胞的生命时钟是可以逆转的。 和生命的起源一样，多细胞生物如何从一个受精卵发育成有血有肉的成熟个体一直是生命科学中的谜题。20世纪，科学家逐渐认识到，多细胞生物的胚胎中有一种神奇的细胞，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分化，并且有序地发育成千百万种不同细胞组成的器官和组织，它们被称为“胚胎干细胞”。这个过程是否能够逆转，从而让细胞“返老还童”？按照当时的理论，答案是：不可能。细胞的发育好比一台按照程序运转的机器，程序由细胞核事先编排好，发育一旦开始，程序便不可逆转。正如《创世纪》上所说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死亡才是细胞唯一永恒的命运。 这样的观点一直持续到了英国生物学家约翰·戈登的出现。不过，就是这位被称为“克隆技术的教父”的英国人，踏上生物学研究这条道路却颇费周折。 少年时期，戈登便进入了英国著名的贵族学校伊顿公学，怀揣着成为科学家的梦想，戈登在高中时专门选修了生物。但在期末评语中，戈登却受到了老师严厉地批评：“我认为戈登的科学家之梦太过荒谬，他非常不适合学习科学。如果他将来继续选择研究科学，这等于浪费彼此的时间。” 戈登多少还是听进了老师的话，高中毕业后只好向牛津大学的古典文学专业提出了入学申请。没多久，命运之神便垂青了他。 一天，教务长打来电话，问他是否愿意学习科学，由于校方的失误，学习科学还剩余30个名额。戈登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拐入了实现梦想的正轨。后来，在申请昆虫学方向的博士生时，他再次遭到了导师的拒绝，这次意外让他遇到了当时权威的胚胎学家迈克尔·费希伯格，戈登由此正式开始了细胞核移植实验的征程。 1962年，在一项经典实验中，戈登将一个未成熟的青蛙卵细胞的细胞核用一个成熟的肠道细胞细胞核进行替换，这个被改造过的卵细胞发育成了一只正常的蝌蚪。这只“戈登制造”的蛙证明：成熟的细胞在一定条件下也能发生程序逆转。疯狂的实验挑战了传统生物学的教条，也打开了体细胞“返老还童”的大门，因而受到了格外的关注。这项开创性的研究彻底颠覆了科学家原先对于细胞发育的认识，正是按照戈登的实验方法，多莉的诞生才成为了可能。 只需要将一个细胞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就可以获得大量心、肝、脾、肺等组织，直接修复损伤的器官，这对任何一个医生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医生再也不用考虑器官移植所带来的致命排异反应。 可实际应用并没有这么简单。早在上世纪30年代，德国生物学家斯佩曼就发现：一种细胞转化为另一种细胞，需要周围细胞的诱导。如果想到获得一个有功能的肾脏，那么肾脏周围的器官组织一个都不能少。这意味着，必须让胎儿各种器官都发育好才能获得肾脏，而要从一个发育完整的胎儿身上取下一个肾脏，这无异于杀人。幸运的是，日本科学家山中伸弥在戈登发现的40年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终结了胚胎干细胞领域这场旷日持久的伦理之争。 从日本国立神户大学医学院毕业后，山中伸弥成为了国立大阪医院的一名整形外科医生。在这里，他得到了一个绰号：“捣乱医生”——其他医生做一次手术只需20分钟，山中伸弥则要花去两个小时。他不得不选择退居幕后，从事基础医学研究。2006年8月，山中伸弥利用病毒载体首次成功地将4种基因引入小鼠尾部细胞，让成熟细胞重新返回到类似于胚胎细胞或干细胞的状态，这些细胞被命名为“诱导多能干细胞”。 在日本，基础研究并不被看好，即便是在做出如此重大的成果之后，山中伸弥的团队也一度受到科研经费短缺的压力，这位狂热的体育爱好者通过参与全程马拉松的方式募集科研经费。2011年，山中伸弥跑完了“京都马拉松赛”全程，4小时3分19秒刷新了个人最好成绩，最终募集到1000多万日元。 目前，山中伸弥和其他研究小组已经把包括肝、胃、大脑等多种组织在内的细胞转变成了诱导多能干细胞，并让它们分化成了皮肤、肌肉、胃肠道、软骨、神经细胞和心脏细胞等。这些诱导多能干细胞将为风湿病、瘫痪、脊髓受伤等严重疾病的治疗提供契机，人类掌握自己命运的曙光已经悄然露出了地平线。 2012年10月8日，在瑞典卡罗林斯卡医学院，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名单揭晓。因为发现了具有多种发育潜能的干细胞——多能干细胞，约翰·戈登和山中伸弥共同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奖。 目前，多功能干细胞技术首先被应用于疾病的研究及药物的筛选，治疗脊柱损伤、先天视网膜细胞缺陷、糖尿病的研究已在开展。虽然让体细胞的“时钟”逆转，让肝细胞实现多功能的因子具有促进细胞癌变的作用，但诱导多功能肝细胞技术的成功，还是为人们开拓了无限的想象力——当人体的器官衰竭时，便可以用自己的细胞培养一个健康的新生器官，移植到体内，替换衰老的器官，让生命实现穿越。甚至已有富豪们开始定制自己的器官，以代替衰老的组织，实现长命百岁的梦想。真是如此，那么“来生再做某某某”将不再是文学作品中遥不可及的幻想，而将作为一种信念渗入人们的日常生活。相信随着人类探索的步步积累，这样的愿景终将成为现实。 好文荐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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