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则相信,他之所以来问,当为知道,搜索出来的标准化答案,真没什么意思。 又有烟又有水又有月又有沙,唤上几名歌女,乘船饮酒,岂不快哉?然我们又晓得,古来纯写景的诗,纯应酬的诗,流传下来的极少。我写这四句二十八字,读出来的,如果是——美啊,真美啊,真的美啊,实在太美了……那么,基本会被归入没有思想性一类,被说成是文字游戏。比如,乾隆皇帝写诗多啊,大臣也和一首,评价皇上的诗,就是好啊就是好,肯定没有可能流传下来,还会被嘲讽是佞臣。唯有替天地立心,替生民立命,替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才是后人认为好的。因此,我们能看到,平时我们背得最多的那些,都是替百姓说话的。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重要的,不是杜牧讲谁的故事,重要的,是杜牧讲出了这些话。后人怀念杜甫,是体现在他诗里的平民精神,是有吏夜捉人,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后人怀念李白,对贵妃磨墨、力士脱鞭津津乐道;对天子呼来不上船,佩服不已。不得不言明的是,尽管人们能读出杜牧的本意,但商女不知亡国恨,仍有点红颜祸水的意思——如果像《聊斋》那样,以狐仙来说事,倒挺好的——至少,不会让无辜歌女躺枪。但我们也不能苛责古人啊,说他不尊重女性,是毫无意义的。毕竟,我们现在习以为常的一些观念,那时还没人想到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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