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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某人的玩味

 司马戊 2020-11-16

某人是我生活中经常出现的一个人。说他是“朋友”、“同学”、“同事”都行,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您一定听说过他,他真名叫“王为”,与唐代诗人名字同音,但可能与诗人的方向不同,这个王为根本不写诗,当然也写不来,但很多人又觉得他与诗人还是有相通之处,那就是玩得比较虚。认识他的大都叫他——玩味,私底下却说是:玩得冒味。

说也真怪,即使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喜欢背着双手,踱着步子;而在很多人面前,他说话的腔调则往往让人肃然起敬。是很有领导派头的那一种。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量,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谁谁谁是他朋友,哪个大佬又是他哥们,云云。

那天,接到某人的电话,约我去“谈合作”。这年头,都知道了要抱团取暖。于是,我去了。

在一个有些昏暗的茶楼,我们开始了交流。

王为递过一沓资料,说:“李总,大众创新,万众创业。以你的能力,操作我这样的大项目,我认为易如反掌。我非常看好你!”某人所称的“李总”,就是鄙人。

我其实有点不敢接他的资料。因为他说的项目太“大”:环球产业园,超万亿的大项目!俺的个娘啊,我从出生到现在连一个亿的钱都没有看到过,你借我个胆子吧!

资料在我办公桌上诚惶诚恐地摆了好几天,我不敢看,有点“怕”。但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不,某人的电话又来了:“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宋总办公室,宋总约我好久了,一直没空见他。”那口气,让我更加诚惶诚恐。

宋总,就是那个全国著名的大企业家,本省响当当的商界人物?这回轮到我仰视了:他竟然忙得没空见宋总?之前,我倒是知道某人是个分分钟有想法的人,曾耳闻目睹许多经典案例,有一次他跟朋友到一个地方去考察,他张口说了十来个自认为颇有创意的点子,听得朋友一愣一愣的,回来后朋友找他怎么落实那些点子,他说我都忘了是什么创意了。

去宋总办公室,不会又有更多思想的火花撞出吧?我的心里有些忐忑。约好是十点到宋总办公室的,但左等右等,到十点二十,他与我终于汇合了。迟到的原因是“刚才在与一个省里领导谈事。”我有些无语。

赶到宋总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过了。宋总的秘书室等候的人真不少。但某人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他根本不管这些,径直推开了宋总办公室的大门,人家正在谈事,没有起身,只是示意一边坐下等候。

终于轮到我们的会谈时间了。宋总第一句话倒也开门见山:“你是?”

也难怪,宋总每天各种公务缠身,贵人多忘事,也是可以理解。某人站了起来,介绍完自己和我之后,话匣子就打开了:“宋总,我们这个项目如果与贵公司合作,那将.....”

宋总坐的转椅稍微转了一下,笑着问:“你这个项目做得成吗?”

一瞬间,我感觉身上的皮肤有点起鸡皮疙瘩了。为掩饰自己鸡冻的心情,我借故出去上了一下洗手间,没想到回来时宋总已经送客了。

王为有点埋怨我:“你也是,上厕所也不选时间!你要是在,我们可能还能多聊会啊!”

“这能怪我吗?”我有些不想理他。见我没吱声,半晌,他又说:“没事,过些天省领导会和我一起出席一个活动,到时候你也参加一下。”

某人提到的“活动”,我知道,是“万商联盟论坛”。其实,某人骨子里就不服马云的。他想打造这样一个“聚集天下商人,促力天下商业”的平台,目的是成功超越马云的阿里巴巴。所以,很多时候,我真的很为他的梦想感动的。事实上,他的朋友圈里偶尔晒出的与某领导的合影,还的确不是P的。

但“万商联盟论坛”却还只是个概念,究竟如何办,某人也还在绞尽脑汁。我有点不想掺和,某人却不依不饶:陪我喝个茶再走吧!结果,喝茶变成了“万商联盟论坛”的策划“私享会”。

好在后来我约的朋友来了。我便起身说:“王总,那我先去会朋友了,这事先谈到这里了。”

几天后,王为又死活把我叫上,说找了几个很牛逼的人,要一起开个“万商联盟论坛”的筹备会。

我忽然有个念头想去见识一下牛逼的人,结果应证了那句话:“好奇害死猫。”我在那里傻逼一样地说了一通自己的想法,就提前走了。

其实,“万商联盟论坛”差点搞成了。召开的那天,天气格外地冷。会场是一个企业赞助的,没有开空调。领导来以后,估计感觉出来了,但领导素质就是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大家抓住机遇,真抓实干,就离场了。

也许事出突然,当时王为竟然没来得及与领导合影,后来总是叹气,反复说是赞助商没找得好,教训深刻啊!这话,倒是有点令人玩味的。

晚上王为召集几个核心一起吃饭,说要共商“万商联盟论坛”发展大计。其实,这顿饭原本是为领导预定的。吃饭的地方倒是一个不错的所在。吃饭的时候,王为突然宣布:这里将成为联盟的场地!顿时,某人的身上洋溢着很多人投向的那种无比崇敬的眼光......

这些都是过年前的事了。前些天,我又去那里吃了一餐晚饭,听老板说某人再也没来过了。原因我大抵也可以猜到。因为过年前,有人通过他的微信群发了一张漫画,画着一个人躺在云雾中,翘着二郎腿幻想,旁边还有行字,说“这天下都是我的”......大概是一个专业画家画的,那神态画得很有趣味。这幅漫画让他颇为难堪。

其实,画家真没有指名道姓的。但老板说王为对此非常生气:“天下竟有这样歹毒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嘴唇有点发抖。我跟老板讲:“是天气冷得发抖吧?”老板哈哈大笑。

过完年了,我们高高兴兴开始了新的生活。但昨天我又接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话说得很客气:我这个平台很大,请李总来指导工作!让我突然觉得生活还是旧样子。

实际上,不管是叫“王为”,还是“李为”,某人还在我们的生活中。

哎,你就别问某人是谁啦,你回头看看,他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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