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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我的爷爷李经选先生 祖父诞生于农历壬戌年（1922年）五月初一，逝于农历甲午年（2014年）闰九月十四、十二点零五分，安葬于农历甲午年（2014年）闰九月十九，在天心月圆的九月，寿臻九十有二。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祖父走了，但他的新建家园还在，梦想还在。 自从2011年9月18日晌午九时三十分那一声巨响，我祖父的家园梦想就彻底粉碎了。他跟奶奶毕其功于一生所积攒的家业轰然倒坍，在一片烟雾升腾之中顷刻间便化作了废墟。我知道，就在那一刻，老人的心也彻底的被击碎了，真可谓造化弄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老人一生命运多舛！牙牙学语期间丧母，其令堂李赵氏病故。当是时，祖父肚饿，饥肠辘辘，就拼命哭闹着前往其母亲棺椁处吃奶……时至今日，每每忆及彼情彼景，无不令人为之动容，潸然泪下。及至五岁，其令尊又与世长辞。呜呼！屋漏偏逢连夜雨，实乃天不佑人！ 值得万幸的是，当时幸有善良贤淑的继母李楚氏不离不弃，精心哺育着祖父哥俩不断成长。母子三人无依无靠、相依为命，尽管时常遭受邻里欺负和白眼，生活上也困顿不堪，但母子三相濡以沫，其乐融融。正当能够勉强养家糊口之际，其兄李经怀先生又被当时的国民政府当作壮丁强征入伍。此后，经怀祖父戎马倥偬一生，辗转大江南北，从国内革命战争到解放战争，所幸在解放前夕，毅然决然弃暗投明，率军于1949年起义，参加并就任华北军区第68军204师611团92炮连排长，一直到入朝参战，及至抗美援朝取得胜利。多次荣立三等功、二等功以及军功章数枚。从一名普通士兵，先后成长晋升为少尉排长、上尉连长。可以说是为国家、为国内革命建设立下了不朽功勋！ 值此期间，在那风雨飘摇的动荡岁月，而在卫星老家，母子俩人同甘共苦、节衣缩食，个中苦难和艰辛可想而知。正当祖父长大成人之际，新中国诞生了，旋即参加到国内国民经济建设的大潮流之中，先后历任石矿人民公社卫星大队大队长、长丰大队大队长、民主大队大队长，期间兼任民兵中队长、民兵大队长。当是时的祖父：大背头、眉清目秀、气宇轩昂、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意气风发、遇事沉稳而果敢，再加之175cm的颀长身材，引无数美眉尽折腰。 与此同时，其家母年事已高、举手投足也多有不便，但为了工作，四处奔走、早出晚归甚而多有不归，其时情形如下：家兄身在朝鲜战场保家卫国，家里又上有老母要奉养、下有儿女要供养，后来又面临包干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祖父真可谓分身乏术，整日里犹如陀螺，为党的工作真可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任劳任怨，把美好的青春和韶华都付诸工作和家族的复兴大业。至于祖父当年工作事迹，我知之甚少，于此不能详述。 为了兴家立业，打我记事之日起，家中曾先后三次扩建房舍，从最初的茅屋时常为大风所破，到后来的高大亮堂的三合院；小家庭从最初的两三人增至数十人的大家族；从一穷二白的食不果腹的艰难岁月，逐步发展到改革开放后率先进入“万元户”的大家庭；从目不识丁、名不见经传的没落家庭，率先培养出全村自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走出深山的大学生；在祖父的培育和深远影响之下，又陆续培养出带领全村人民发家致富、共奔小康的领头人，崛起中原、逐鹿中原和三秦大地的年产值达数千万的民营企业家。 在我们家的门第里，祖祖辈辈没有一个像样舞文弄墨之人。父亲初通笔墨，我自小就被敦促着练就了一手象模像样的书法，至于书香门第其他艺术的熏陶和感染，于我几乎不知道为何等事物。而祖父却是一位曾经久历四方、阅人无数、见过世面的人物，在儿时的记忆里，从不缺乏给我们讲述《封神演义》、《三国演义》、《隋唐英雄传》、《说岳全传》以及近代苏维埃从兴起到败走再到回归等等美丽凄楚撼动人心的故事。最初的儿时记忆里，还有祖母翁妈用背带背负着我，一边在院落的天井里摇摇晃晃来回踱着碎步，一边吟唱着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的歌谣陶陶然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后来的夏夜，我跟妹妹俩人争相蜷缩在院坝的簸箕里，时而凝视着低空中的萤火虫飞来飞去，时而数望着漫天的星星，时而聚焦那一轮迄今犹令我如痴如醉的皓月，一边聆听着爷爷绘声绘色、海阔天空的讲诉，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公元后2011年泥石流发生之余，即便无一人员受损，但祖父每每黯然神伤，其感伤失落之情每每溢于言表。尽管我们多方劝慰，但是老人一生心血与付出，全系于此，其身心所遭受打击可想而知。尽管先前在县城有房予以居住休养生息，但老人还是耿耿于怀、郁郁寡欢，饮食起居多有不便。后来到底还是回乡下了，寄寓邻里一瓦房屋内，自此老人精神大有好转。 古语说得好，衣食住行。好景不长，老人心绪很快又回到了安身立命的住房身上，每每睹物神伤，常常独自凝望着那片废墟长吁短叹、怅然有失、耿耿于怀、难以排遣。按照祖传和乡俗，老人百年后是要进堂屋的，才算善终。老人心结顿生，或明或暗告知于家人。 为遂老人心愿，了却心事，父亲决定举全家之力于2013年年底开工修建新房，并于2014年上半年如期乔迁新居。说来也怪，平时老人步履蹒跚，但在入住新家那天，老人迫不及待地独自前行，连拐杖都不要了，率先迈进新房，楼上楼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笑靥如花、倦意全无。据说还兴奋了好一段时间。 哪知好景不长，随后老人的身体每况愈下，也许是心愿已了。每每闻听此情此景，心中不免暗暗着急。于是我便在8月23日赶回老家一探究竟，果然大不如前。当时老人饭食还行，精神尚可。我心中忐忑，在惴惴不安之中又捱得了国庆长假。9月30日即便偕同小家一行三人从郑州匆匆启程，10月1日才得以抵家，老人看上去疲惫很多，精神亦大不如前。相处几日，其乐陶陶。但我们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2014年国庆起程回郑前那天下午，临别之际，祖父像是预感到什么，几次试着站立起来，都未能成功，双手颤巍巍地握着我的手，两眼无助地看着我……四目相对，竟无语凝噎。就在那个夜晚，我莫名其妙地坐卧不安，辗转反侧、夜难成眠，迷迷糊糊中想了不少安眠方法才勉强得以入睡。凌晨天未亮就早早醒来，遂驱车返郑。途中翻肠倒胃地干呕，我想是路途奔波而不以为意。先前8月份回老家即便得知：祖父近日腿脚都肿了，原因不明；饮食也大不如前。我想到“男怕穿靴，女怕戴帽”的医谚，不禁担心祖父今年难度此关。11月份初，祖父难以进食，家人火速请来大夫，反复诊测，未见有疾，告知：年事已高、新陈代谢、自然规律，恐时日不多。在电话中闻听此言，几欲潸然泪下，无奈我们只有心中祈祷，但愿医生所言有误，老人命硬，躲过此灾！ 11月06日中午时分，一如往常，我一如既往下地下室就餐，手机搁置在办公室板台。约摸半小时后，回到办公室，例行查看手机，未接电话簿上，忽见家父、家妹及表妹都纷纷来电，顿感不祥。 当晚，我们于深夜抵达西安。半日来心绪杂乱，无法平复，几番欲做哭祖父赋：祖父仙逝，天地含悲，今夕何夕，苦雨霏霏。回首家族遗风，山高水长，薪火相传，世辈担当……夜宿古城西安，半醒半睡间，又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噩梦，我还会继续会像往常那样绕膝跟前，嘘寒问暖。然而，各方消息纷至沓来，我又猛然惊醒：这确为无情的现实，四十余载的爷孙恩情，就此终了。 次日一早，我们便匆匆赶路。我们正行进间，感觉前挡风玻璃上有丝丝细雨，隐隐若泣。一路上，我诚惶诚恐，但却心存侥幸，幻想会有奇迹出现。返程路上，雨没下大，我们追忆了与祖父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直到步入南江县境，大雨如注。 当夜落在卫星村的悲风凄雨，与我们及祖父故乡人民的心情相交织。我们的心与天地，都是一样的沉重。一夜难眠，万感交集，回思前缘，感念殊深！前20年间来，朝夕相处，爷孙恩情日增，常常行吟高歌。后20年间，聚少离多，每每别离，执手相看泪眼。 出殡当天，数百名亲朋好友、邻里故交纷纷踏着泥泞、冒着细雨前来吊唁追思，各界人士，也为祖父集体默哀一分钟。追悼会上，村里两委，李主任深情缅怀追思祖父叱咤风云的一生，以寄托哀思和弘传祖父的为人行事。当下及今后唯有竭力做好祖父未竟的事业和遗愿，这才是对祖父最好的纪念。 王阳明临终遗言：“此心光明，亦复何言。”此亦祖父之心：道德圆满，冰清玉盘，正大光明，天长地久。祖父一生恪守“真、善、美”三个字。这是祖父最大的心愿。 山高水长。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祖父走了，但他的遗训还在，梦想还在。我们一定不辜负祖父的暮年宏愿，让祖父能够安心。我们会拭去眼泪，为更好地实现家族复兴的梦想而奋力前行。 作 者 简 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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