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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生坎坷，受尽磨难。生活困苦，缺衣少食，幼时便给人家做了童养媳；年纪轻轻，丈夫却因病而亡，孤儿寡母艰难度日；直至嫁给父亲才算安定下来，但儿女众多，又都上学，生活仍是艰辛拮据，因而母亲养成了精打细算，勤俭节省的习惯。虽然后来我们都工作了，日子宽裕了，但母亲节俭惯了，不愿意浪费一丁点东西。 我们买回来的营养品，她总是舍不得吃，全部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子里，等到我们下次回去，发现那些食品仍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有的已经过期，有的已经变质，我们要扔掉她还舍不得。对那些过期还没有变质的，她坚决不让扔，还说：“有什么关系，好好的，又没坏，吃不死人，扔了多可惜，造孽的哟！”我们总要对她发一通火“好好的东西不吃，非要等到坏掉，你这才叫浪费呢！下次不许这样。”可下次回去，一切照旧。 每次她都跟我们说：“你们回来不要买东西，我吃不了。现在家里吃的东西有的是，不需要营养品，大米饭最养人。” 她哪是吃不下，她是舍不得。 我们给她买的衣服也是舍不得穿。 每次给她买回新衣服，她都笑得合不拢嘴，用枯瘦的双手一遍遍地摸着，嘴里却说：“这得多少钱哪，往后可不能买了，我有许多衣服，穿不完的。我死了之后，这些衣服谁要？还不是一把火烧啰，浪费哟。” 那些买回的衣服，她一件一件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箱子里，平时舍不得穿，只是偶尔走亲戚时方翻出一件穿在身上。 2001年冬天，我给母亲做了一件深紫色面料的能脱胆的羽绒服，她高兴得不得了，立马穿在身上，连连赞叹：“真暖和，又轻巧又暖和，颜色也耐看。”可还没一会功夫，她就把它脱下。我坚持让她穿上，她却说：农村灰尘大，穿不了好的。愣不肯穿，将羽绒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进了衣柜，重又穿上了那件平时常穿的还是我们上中学时穿的旧棉袄，外面罩上一件蓝色士林布的大襟褂，腰间系上一条黑围裙，说是这样暖和，风钻不进来。 沉珂染身，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她嘱咐我们：她要穿着那件羽绒服上路，她怕冷。 入殓时，因村人有种说法：去世的人不能穿羽绒服，因为到了阴间，羽绒服就会变成铁衣。我们只好又将羽绒服从母亲身上脱下。父亲说：羽绒服就送给小姨做纪念吧。 可头七那天，不明就里的小弟在烧妈妈的遗物时，将那件崭新的羽绒服也扔在了火堆中，望着熊熊火光，大姐哽咽着说：一定是妈妈在天之灵让小弟把那件羽绒服烧给她的。那可是她珍爱之物啊。这就是我的母亲，从苦难中走来，一无所求。 妈妈，亲爱的妈妈，愿天堂中的您能善待自己，衣食无忧，富足安康。 作 者 简 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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