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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年的最后一天，“啪……”清脆的炮仗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我兴奋的看了一眼手机：二零一八年农历腊月三十，六点二十八分。我睡意全无，想：这是谁为我们点燃了年来的钟声？我被他的勇气和精神感染了，叫醒一家之主王永和儿子雪杉，说：“咱们八点前收拾清买好多鞭炮，热热闹闹的去老家白龙照厅去。”他俩点头同意。听着远处传来一声声的鞭炮声，我们的心都飞到白龙了。 八点我们准时出发了，车飞驶在容城到白龙的路上，十几分钟我们顺利到达村口，白龙村低调的风格与东牛村热闹喜庆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可丝毫未影响我们的心情，因为我们的根在这里。王家无论是太爷还是爷爷那辈起都是哥两个，都是只有一支香火延续下来，从公公那辈起，老王家是辈辈单传。我们先去了姑姑（建芳）家，姑姑是我们在白龙村唯一的亲人。以前公公在世时，是他和妹妹一起去祭祖，公公离开后，则变成王永和姑姑一起去。今年有我和雪杉陪着王永所以没让姑姑去。我们在去往老坟的途中儿子还一再问“什么是照庭”，等到了那片土地他自然就明白了。 车缓缓走在去老坟闸门的路上，黄绿色的麦田纵横交错，如我们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一大远我们透过车窗见到竖立在黄土地上那座白色的碑，老公将鞭炮等拿下车，我在地里抱了一大抱棒子秸，儿子学我的样子也抱了一抱棒子秸，我们的步伐有些沉重，因为我们脚下踏着太爷、爷爷、公公的足迹，怀着他们当年祭祖时同样的心情，来到坟前，将棒子秸点燃，火很旺，儿子不解地问：“这是干什么？”我说：“这是给祖辈们烧炕呢，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一个暖暖和和的年。”儿子似乎明白了，他努力奔跑在麦地里捡拾着柴火。火越烧越旺将墓碑上的字衬的更加清晰，我第一次记住了爷爷的名字——王常喜，我明白了名字寄予太爷对子孙后代的期望——祖孙满堂，欢欢喜喜过一生，奶奶名叫李小花。此时，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一时间，熊熊燃烧的火焰和鞭炮飞溅的纸屑犹如红丝绸在漾动，鞭炮声和我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年的味道。儿子捂着耳朵说：“鞭炮太响了！”我不禁笑了，想：你的太爷他们都是赶炮的好手，他们一定在说你们放的那也叫炮，没劲，不太响。白龙人祖祖辈辈都是以赶炮为生，家家户户除了农忙时，都在搓炮筒子，等到近十一月，再搓捻，装药，将一支支鞭编成几千响的鞭炮，过年时放上一挂响声震天。他们不光自己放，十里八乡逢年过节放的都是白龙炮。白龙人常年与炸药打交道，也会有意外发生，所以老祖宗为了治烧伤、炸伤又研制出了烫伤药。1992年白龙炮厂出了大事故，血的教训再一次向白龙人敲响了警钟，加上政府的严格管控，白龙人不在赶炮。白龙人虽然不赶炮了，可老祖宗的手艺没丢。因为祖坟在别人家地里，所以太爷和大爷爷的坟就是一小堆土，老公很不是滋味的说：“等清明节时，多在坟上培些土。”我们三人越过一陇一陇的麦田，脚印深深印在这片黄土地上，我们深知我们的祖先已躺成了这片广袤的土地。 之后，我们驱车来到贾河坟。我和儿子早早下了车，在地里弄了很多柴火。车在土路上行驶，儿子手上抱着柴火追赶着爸爸，也许他是想早点去给视他为宝的爷爷照庭吧。公公是一名教师，写一手漂亮的行楷。他的人如其字，庄严大气又不失典雅飘逸。公公还爱画画，记得他画的栩栩如生的李逵，还有挂在我们家乃至老乡家一幅幅盛开的牡丹国画。对于爷爷的离开，女儿总是感慨万分，她说：“爷爷从未走远，他一直在我心中，伴着我读完小学，读完初中……我还记得他教我写写字画画的情景，我还记得他拉着我的小手赶年集的为我买年货的情景……”家家户户飘满粽香的时节我们将公公的骨灰送回了老家白龙，安葬于此，乡亲们对他的离去痛心不已，因为他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做出了贡献。他当白龙小学校长时白龙建了三层楼的校舍，让白龙的孩子可以在自家门口上学。他平易近人，乐于帮助乡亲们，老邻居树杰嫂子每每念起公公的好，总不禁用衣袖拭去流下的泪水。 我从回忆中走出来，面对公公的坟我们更多的是一份亲近感，儿子乐此不疲的挑着燃着的柴火，火焰都变得那么慈善，如公公活着时用温暖的大手抚摸儿子胖嘟嘟的小脸。儿子一周岁会说话会走路时，他却得了脑血栓，行动不便且无法表达，可他依然笑着发着含混不清“雪杉”的音，五彩缤纷的礼花在白天只显其形无法显其色，可我们却看到了他的绚烂多彩，我们读懂了他对子孙后代的爱，我们深知身上的重担。礼花绽放的瞬间，老公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我说：“公公在叨叨你呢。”而后我俩都笑了，牵起儿子的小手，温暖中有股浓浓的年味。 我们的脚踩在黄绿错综的麦苗上，此时的麦苗一寸来长，如兽颈上的棕毛，它不怕踩，越踩越结实，麦苗施以重压才能扎稳根须，务实基础，到了春天，根扎的稳，苗才长的壮。儿子不知何时挣脱了我们的手，在麦田里努力奔跑着，我俩笑了，我们分明看到了这片土地上的希望。 二零一八年腊月三十 作 者 简 介 行参菩提·“思恩·清明”散文有奖征文启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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