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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奶奶去世四周年，尽管奶奶的去世是寿终正寝，尽管，她老人家已经瘫了整整一年，但想到她的去世，不觉泪水涟涟…… 奶奶去世那年83岁，82岁那年的冬至，她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瘦小的身躯再不能驾驭双腿，索性她开始不再下炕。每每回老家，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告诉我：“坐下吧，多呆会……”或者上下打量一番说：“脖子上别戴项链了，小心被人拽下去……”“骑车靠边，现在车忒多呀，加点小心啊……”“把头发梳起来吧，太长了，挡眼睛”“找个卡子把前头的头发别上，没有我给你一个……”说着，就要把自己头上的往下摘。每每此时，我都是笑而不答。现在想来，对于一个已经快失去自理能力的人而言，对亲人的叮咛也是她唯一能给予的吧！ 其实，对于奶奶的去世，我们都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她瘫了，不能自如的活动了，她可以做到的，就是当亲人把饭送到时，吃得津津有味，似乎缺少的一颗门牙页丝毫不影响吞咽和咀嚼；渐渐地，她开始不能自理大小便，需要人帮忙，需要人清理，所以，有时，连她自己也觉得面对死亡是早晚的事情…… 那年的冬至，2013年12月22日，天气分外的晴朗，太阳分外的温暖，奶奶家屋后的杨树，光秃秃的树枝上，居然几只喜鹊在拍打翅膀。也就是这一天，所有的亲人围在奶奶的身旁。此刻，她已经昏迷了两天，一整天滴水未进。中午的时候，她的呼吸已渐近微弱，后来，那气息逐渐只能呼出，间隔几秒才能吸进一口。气息很明显逐渐从肚子转移到胸腔，然后越来越微弱，慢慢地吸入越来越困难。直到后来，呼出很多，才能勉强吸入一点……在亲人们的手忙脚乱下，奶奶被穿上了一生中最华丽的一套衣服------寿衣。从里到外庄重而耀眼的湖蓝，光滑的绸缎面，传统的唐装款式。然后，过堂屋中，备好了一展长条形的桌子，仍然是绸缎面覆盖，富贵的金黄色，龙飞凤舞的图案，崭新而华丽。就这样，奶奶被抬到了上面庄严的结束了这一生。在亲人们的哭声中，奶奶庄重的离开了，此刻，我想，她这样离开就是一种幸福。有亲人的守候，可以如此神圣地面对死亡。可是想到奶奶的一生，似乎，她享受过的幸福有点少。 奶奶年轻时，手不巧，可以说有点愚笨，做饭没有门道，所以一辈子都不会包饺子，不会擀皮儿，我小时候的年三十，都是我去为她擀皮儿，所以，因为这些，奶奶很不受爷爷待见。一辈子看爷爷的眼色，受了大半辈子气。10多年前，爷爷去世了，本该自己享受一下了吧，又不放心眼睛有疾的老叔，好吃的东西，都是留给他吃，在奶奶的眼里，40多岁的老叔永远是孩子。一七给奶奶烧纸的时候，老叔还说，自己嘴里飞进了一块纸灰。大家都说，老人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没别的可给你了，是告诉你要自己吃好…… 奶奶一辈子不会花钱，爷爷在世时，她从不管钱，赶集什么的也都是算计好了，再向爷爷申请，然后带上块八角的去。上了年纪了更不用说，都是儿女子孙买好了送过去，每次看望她，我给她送东西时，她都是说：“带回一半给孩子，剩下的给我。”也许，回赠一半儿，是她表达感激唯一的方式。 奶奶一辈子没发过火，爷爷人耿直，干活急，脾气更急，所以，批评奶奶也从来不分青红皂白，受气也成了一种习惯，接不上人家的话了，饭做得不好吃了，或者活干的不如意了，她只是笑，在她的人生中，也许只有自嘲似的笑能化解自己无能为力时的尴尬…… 83岁这一年，她的活动不能自如了，街坊去看她时，她会糊涂，分辨不清身份，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剪剪指甲，每次给她洗手时，奶奶总是像个孩子似的，尽管手都伸不直了，可是，我要她把五根手指尽量伸开，认真地给她清洗指缝的时候，她总是尽全力地配合，脸上的笑容让满脸的皱纹开了花……我总会故意假装问她：“还认识我不？”“我能不认识你？我大孙女……”然后，仍然是一脸幸福的笑，那笑容单纯而朴素……遗憾的是，本来，又要给她剪指甲了，她的指甲又长了，可惜，我再没机会为她剪了，从此也无法看到，那满足而幸福的笑容了…… 奶奶的坟墓坐落在村西头，那里是村里共有的，地势有点低，水位也低。墓群边上，近年人们挖土拉沙，所以成了一个大水塘。只有墓群这一小块地势稍高，因为要和爷爷并骨，所以，村里的壮汉们打墓时，只能选择这地势不算高的位置，没想到墓底居然浸出了水，尽管如此，也再没有其他的选择，壮汉们小心翼翼地把奶奶的棺材放入了爷爷坟墓边上。虽然墓底的水有将近半尺深，但，我想：对于一辈子都委曲求全的奶奶而言，她也会毫无挑剔地接受。也许，这就是她的一生，在我看来，有点遗憾，人生的谢幕并不那么完美。但，奶奶仍然会坦然地接受，并且一笑了之…… 奶奶，希望你在那边过的幸福，过的开心…… 你，一定会的！ 作 者 简 介 行参菩提·“思恩·清明”散文有奖征文启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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