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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章丨永不愿面对(小小说)

 读在现场 2020-11-17

一、相恋

申爱玲是个文学系硕士毕业生。在她的同学纷纷走出校园,走进社会的时候,她选择留在了象牙塔里。她留在学校的原因,是因为她痴迷般爱着学校里的一位老师--霍守先生!

霍守先生在学校的教授里,算年轻的,今年刚刚40岁。精神饱满,才华横溢,身上带着浓浓的知识感、幸福感,让人接近他的时候就像在拥抱太阳。

霍守先生和申爱玲并不是传统的师生关系。霍守先生是物理系的教授,研究浩瀚的宇宙。申爱玲原本距离霍守先生就像两座不相邻的星系一样,基本没有什么相撞的可能,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霍守先生还是闯进了申爱玲的心房。

申爱玲在七年前考上了这所名校,徜徉在青春年纪的少女,总怀有一颗对爱情憧憬的心,无限的憧憬中,又带着很多很多懵懂的胆怯。刚走进大学的那年,学校选择选修课,申爱玲不知道选什么好,就去询问学姐。快毕业的大四学姐们一致推荐她去上霍守老师的选修课——《爱情幸福论》。她们告诉申爱玲,上完了霍守老师的《爱情幸福论》,无论你能不能找到爱情,最少你会知道爱情原来长什么模样。申美玲半信半疑的选择了霍守先生的课。去上课那天,教室里坐的人山人海。据说这个刚刚办了三年的课程,已经是学校里最火的选修课了。

精神饱满,才华横溢的霍守老师,用他那富有男性魅力的磁性嗓子,在课堂上给同学们娓娓道来,以他的爱情为蓝本的爱情幸福论。霍守老师耐心的讲解,什么是爱情?“爱情是一碗醇香浓郁的酒,当你嗅到她的味道,你就会沉醉!醉倒情人怀,岁月任自在!”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在一碗醇香浓郁的酒里,加上了一捧金糯米,满怀的酒香里加上了一丝丝稻谷的甜腻。天天这股酒香和甜腻围绕着你,你就会很幸福!万物随风来,只有情满怀!”什么是幸福爱情呢?“幸福爱情就是你天天都端起了这个碗,想喝的时候就可以喝一口,而且永远永远喝不完!有你饮水饱,坐望人间笑!”

同学们喜欢霍守老师的课,喜欢霍守老师的美好爱情,喜欢霍守老师带给大家对爱情的憧憬。申爱玲也喜欢霍守老师的课,然后她慢慢的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霍守老师!申爱玲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他的爱情爱上了他,还是只是爱上了他?申爱玲觉得他能给她带来,他所说的爱情——幸福的爱情、她所憧憬的爱情!

为了自己所憧憬的爱情,申爱玲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因为能描述出这么美丽的爱情的人,应该是原本就有一份爱情的!申爱玲不在乎,只是默默看着就够了!

申爱玲觉得自己知道了爱情的面貌,她的爱情就是静静的看着他,尽量的多看到他!申爱玲每年的选修课都是《爱情幸福论》,每年重温一遍他那幸福的爱情,每年让自己的爱加深一分,更深的一分!

申爱玲毕业的时候,申请留校做老师,申爱玲要留在他的生活范围内,默默去看、去守护她的爱情!

二、相怨

申爱玲被分在了学校教务处工作,方便她快速地进入教师角色,快速的了解学校的情况。申爱玲怀着一个窃喜的心,激动的心,羞怯的心,在上班的第一天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霍守老师的个人详细资料,她要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个人,就好像她距离她的爱情又进了一步。事情的开端进行的非常顺利,申爱玲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霍守老师的资料,这是一个好兆头。当申爱玲打开资料的时候,她的手是颤抖的,因为她觉得有些大事就要发生了,她的爱情仿佛深夜的魔鬼一般在悄悄的向她走近。

资料打开,有两个字如同荒野猛兽一般冲进了申美玲的眼帘——“丧偶”!没错,她恋着的男子,是单身!再往下看,丧偶时间是十年前,霍守刚刚开讲《爱情幸福论》的那一年,然而那一年正是他刚刚单身的那一年!

申美玲在一瞬间经历了天堂和地狱,刚刚涌来的爱情希望,如同刚刚喷发的火山,遭遇了海水的倒灌—漫天的烟雾,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呲----”。希望瞬间变成了遮天蔽日的绝望,她的爱情没了!

因为她觉得霍守在十年前的时候不应该是幸福的,他如果有幸福的爱情,他应该在那个时候是最痛苦的,他不应该能在那个时候讲出《爱情幸福论》,绝不应该在那个时候,那个节点去告诉别人爱情的美好;他应该是满身伤害的默默哭泣,或者躲在家里抱着妻子的遗像,号啕大哭;爱情如果是把刀,越幸福它就应该越锋利,那个时候的霍守应该被他幸福的爱情千刀万剐,然后把自己包扎的像一个木乃伊;他应该在那时候是一具干尸,怎么可能是一个开始传播爱情真谛的天使?

“他是一个骗子,一个十恶不赦的骗子,欺骗了我的爱情的大骗子!无法饶恕!”申爱玲在心里呐喊,歇斯底里!

申爱玲丢下手里的文件,为了不让同事们发现她现在的状态有问题,她强忍着自己奔跑的冲动,只是快步地离开了办公室。她要去找霍守,她要去看看霍守除去在课堂上的仪表堂堂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申爱玲在教学楼的大广场上堵住了霍守教授,直勾勾的眼睛充满怨气的看着霍守。霍守教授试图躲开她,多次尝试都被申爱玲挡住,霍守放弃了。在霍守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申爱玲先说话了:“霍教授,我爱你!而且爱了很久了!”霍教授可能是有点懵,但是眼神并没什么波动,只是扶了扶眼镜,并没有说什么,好像在等着申爱玲继续说下去。

“我以前是你的学生,现在是你的同事。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觉得我有资格去追求我的爱情,所以我决定现在来表白了。你能接受我嘛?”申爱玲觉得霍守太能装了,她决定主动进攻了,她向霍守发射了子弹,准备看看霍守怎么应对。

“姑娘,我已经结婚了,我和我老婆相依相恋,我很幸福!谢谢你!”霍守说完,再次躲开申爱玲,离开。

申爱玲愤怒了,火山马上就要爆发!申爱玲明白这是学校,她全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竟然就这么让霍守从身边离开。等申爱玲好不容易压抑住即将迸发的岩浆,发现眼前的霍守已经离开的时候,她马上的回身,搜索霍守的身影,冲着霍守的身影大喊:“你老婆都已经死了十年了,你凭什么幸福?你凭什么拒绝我?”

霍守好像没有听见,步履不乱,慢慢消失!徒留申爱玲,随风落泪!

三、相解

申爱玲已经忘记了她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了,面如死灰,心如破玻。申爱玲在宿舍里面枯坐,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太阳和月亮是否有交换,直到有敲门声惊醒她,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门口站的是教务处的主任,当申爱玲去打开门以后,主任关切地说:“小申啊,你的脸色好差啊,你没事吧?”“没事,谢谢主任关心!”申爱玲强装笑颜对主任说。

“没事就好,我这次来说对你宣布学校对你和霍教授的处理决定的!”

“我们有什么事啊?”

“唉!学校决定让霍教授去主持一个远离学校的研究项目,估计要三个月,暂时脱离教学任务;对你的处理决定是延长试用期,留待本学期结束以后重新讨论你的聘用问题。学校本来是决定辞退你呢,可是霍教授以他也辞职相威胁,学校才决定对你留用考察。希望你不要再让学校失望!”主任满脸无奈的对申爱玲说。“今天给你放个假,明天调整状态,来继续上班吧。”

申爱玲听了半天,只记得明天要上班,霍教授暂时离去了,其他的都没有听进去。申爱玲把头低下了:“嗯,我知道了!”主任看着魂不守舍的申爱玲,摇摇头走了。申爱玲也没和主任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门关上,回身进了宿舍。

申爱玲遵照主任的安排去上了班。不知道的人看不出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在工作的接近两个星期里,并没有变现出任何的与众不同。时间没有为了任何人停留的习惯,人们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淡忘之前的一切幸福,痛苦,和伤口!

九月份的时候,天气还是很炎热的,人们依然还是需要空调不停的工作,才能让汗滴不至于那么快的飘落。申爱玲下班以后慢慢踱步回宿舍,享受大学校园里独有的安逸,给自己的伤口疗伤。

远远的申爱玲就看到教授楼的楼口站了一大帮人,里面夹杂着一帮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申爱玲觉得下班回去也没什么事,就慢慢的上前,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走近了才发现,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听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说是有人杀人了,警察正在处理楼里的尸体。申爱玲被震惊了,感到浑身发凉的害怕,匆匆的离开了,不敢再凑这个热闹!

一直到第二天上班,申爱玲的心里都不敢相信,教授楼里竟然发生了凶杀案。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八卦,虽然申爱玲上班的地方是知识水平相对较高的地方,但是上班时间里大家坐到一起,教授楼发生的一切还是成了最大的八卦。嘀嘀咕咕地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越来越离奇。坐在独立办公室的主任,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们瞎嘀咕了,他决定给大家破解谜底。

“你们都别瞎猜,瞎传了!昨天教授楼里没有发生凶杀案,警察只是来拉走了一具尸体。”

主任说到这里故意来了一个大大的停顿,看着大家越伸越长的耳朵,满意的微笑一下,继续说了下去:“尸体是霍守教授的妻子的,霍守教授在他妻子死后并没有将他的妻子埋葬,而是弄了一个水晶棺,把他妻子的尸体保存在了他们的家里。三天前咱们教授楼停了一次电,不知道怎么回事,水晶棺的制冷坏了,霍守教授又不在家,尸体腐烂发臭,邻居闻到以后报警了……”

申爱玲不知道主任继续说出了什么,当她知道霍守教授守着妻子的尸体朝夕相处了十年的时候,她的伤口上惊雷闪过:“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一直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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