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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 ◎薛正雷 在我单位的东边，有一河堤，人称高家堰。 河堤不知修建于何时。据这一带人说道，这条河堤可有年岁了，那可是清朝康熙年间的事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顺着这条路直向北走，就会看见一只铁铸的水牛，长卧在此，镇守这方水土的安宁。 我骑车一路向北穿行。四月的春天，和风细细。河堤上遍植着意杨树，像是守堤的卫士整齐划一地站立着。它们舒展着新生的枝叶，随风哗哗地奏鸣。透过树木，一条大河自北向南流淌着。在这晴日的映照下，好似一条白练横陈在天地之间。 我把车停下，穿过树木，慢慢地走进了它，视野在瞬间变得开阔了起来，心胸也顿然有了一种畅快的感觉。对于一个生在内陆城市的人来说，见了大河，可以说在一定意义上满足了对海的遐想。落座在河堤上的石头上，望着眼前的这条大河，许多事在内心一一滤去。那微微掀起的波浪也像是在暗暗向你昭示，一切都将过去。河堤上还生长着许多已枯萎的蓬草，它们生长在石头的罅隙里。我拿起相机对着它们，给它们留下了一个影像。画面上，它们在巨大的河流的映衬下，显得非常的渺小式微，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在宏大的时代背景下，我们每个人不也就像这一株株蓬草，在自己的生活中，荣枯更迭，可又有谁来关注呢？ 树林里的沙土地上，零星地长出一些蒲公英，它们开出一朵朵小小的黄色花朵。在这样的时光里见着了，让人的内心倍觉温暖。忽然觉得它们虽然看着是那般地瘦小羸弱，但是它们却拥有着无限的生命的张力。它们虽然生长在旷野，却不也在做着一个环游世界的梦想吗？也像眼前的这条河，它日日夜夜不停地流淌，不也是在做着一个奔向大海怀抱的梦想吗？ 前方的树林里，忽然跑进了一阵羊群。它们悠然地在河堤上寻找着吃的，不时地还咪咪地叫唤着。耳畔间时而还伴有喜鹊喳喳地鸣叫。此情此景，在这个宁静的午后，河堤上见着，让人刹那间想到了亘古、永恒、恬淡、隽永。 我顺着河堤走下去，在靠近村庄的河堤旁，我见着河里停泊着三两只船。它们都不算大。有的泊在岸边，有的泊在河道中，静静地像是在休憩一般。我看着它们，觉得画面极美，仿佛看见了一首诗的生动写照，也像是在欣赏一幅大师的佳作。泊在河水中央的那只船，我在内心里暗暗猜测那定是一个美丽的家。船头的甲板上，有女主人晾晒的衣服，其中一件粉红色的外衣，让这画面很是鲜活。船舱上有男主人架设的电视天线，也为他们带去了无尽的快乐。他们就这样的独居水中，仿佛是遗世独立的神仙美眷，想着就让人艳羡不已。这只船随着微风在河道上不停地变换着姿势，也像是一位时装模特，在从不同角度向人展现它的的美，它的朴质，它的另一种别样的生活。 那只铁牛，我后来终于看见了。它就建在河堤之上。它蜷卧在石座上，头高高地抬起，双目炯炯，像所有乡村里见到的老黄牛一样，模样中透着憨态温和。在它的一旁矗立着一块石碑。可能是新近才建立起来的。石碑光滑簇新，并不见有历史的深沉。但看其中的碑文，才知晓此处厚实的历史渊源。 清初，黄河年年决口，造成洪泽湖淤高湖底，破溃堰堤，漫流里下河的严重局面。康熙十六年，治水专家陈潢，对黄、淮、运形势进行调查分析后展开护堤工程。为了顺呼天意，皇家政府一方面继续加固堤堰，一方面又在堰堤上建造了具有封建传奇色彩的“五常”仁、义、礼、智、信五个减水坝，五坝分别于道家的水、火、金、木、土五行相适应，以此信条来防洪固堤。同时大堤上还建造了10余处寺庙和“十一座石头堡”，以便观察水势祈祷神灵。康熙年间，还花费数十万两黄金，召集皇家一流铸造师，浇铸了“九牛二虎一只鸡 ”，在同一水平线上进行安置，企盼金鸡报晓，警示堤防；借用“九牛二虎”之力来维土制水，镇奠淮扬。如今，“二虎一鸡”已不知去向。 老牛的周围现在已是一个不小的村庄，人们在老牛的庇护下，过着安定平静的日子。 然而当我正准备下河堤的时候，忽见一个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河堤的另一头狂奔而来，飞快地从我一旁呼啸而过。我惊呼此地不产马匹，有马的出现肯定是有钱人骑来消闲的，我感叹现在人真会享受。后来听当地人说，这些马是当地政府从内蒙古大草原买来的，准备在这里开发一个湖滨度假村旅游项目，来发展当地的经济。听说还要沿河堤建一些别墅会所。我想象着未来河堤旁的繁荣情景，内心涌溢的情绪，不知是喜还是忧，亦不知那只驻守了百年的铁牛，目睹了这一切的改变，会有什么感想呢…… 薛正雷，男，盱眙人，现就职于淮安市淮阴区赵集中学。教学之余喜欢看书、写点散文，在《淮安日报》《淮安文艺》《淮阴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数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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