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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 文/郭文华 姨侄之友，家住山东临沂农村，前天回家捎来一方便袋鲜槐花。打开袋子，一股甜蜜清香扑面而来，一串串洁白的槐花像风铃一般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的思绪也伴随着槐花的清香飘入记忆深处…… 小时候，生产队社场前面有一条东西走向的灌溉渠，灌溉渠的两边栽着两排槐树。当年的路不宽，两边的槐树顶部的枝桠几乎挨到了一起，抬头从树叶的缝隙里能看到天空洁白的云朵在头顶飘浮。太阳光从树叶缝里折射下来，照在灌溉渠里的水面上，泛着耀眼的光芒。槐树枝枝桠桠上布满了刺，老家人叫它“钉子槐”。钉子槐的叶子是猪和羊最好的饲料，特别是槐花香喷喷的，猪可爱吃了。每年槐花开放的季节一过，吃惯了槐花的猪嘴巴变刁了，好几天不好好吃猪草。 常拎着竹篮到这里来撸钉子槐叶子喂猪羊。大概农历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钉子槐树开始开花，一年四季中，这个季节社场前面的这条路是最美的。一路从东到西，直到九队地界，都开满了槐花。高高矮矮的钉子槐树上都孕育着花骨朵，花蕾很小，只有黄豆粒那么大，从下往上看，那缀满枝头的花骨朵，纤细瘦弱，影影绰绰，挨挨挤挤，一簇簇洁白的花朵，在绿色花托上散发着浓郁的、沁人心脾的甜香。 经过几天和煦温暖的春风一吹，细小的花骨朵越来越大，一场春雨淋透以后的花蕾，开得更欢了。花朵渐渐丰腴饱满起来，绽放在枝头，浅绿色的花托，洁白丰满的花瓣儿，像无数只可爱调皮的蝴蝶，轻盈飘逸于春意盎然的枝头，又像一串串风铃在春风中低吟浅唱。那洁白的花朵给钉子槐披上了一件素雅的外衣，使朴素的钉子槐树变得楚楚动人。 槐花散发着阵阵幽香，在一串串洁白的花朵间飘溢，引诱着大人小孩前来撸槐花。当地没有吃槐花的习惯，槐花开放的季节，也是当地吃秧草、榆树叶的季节，但很少有人家吃槐花。其实槐花是可以食用的，且营养还很丰富，药用价值也很高。记得中午下工或晚上下工的时候，人们像约好似的，大人小孩都拎着竹篮，兜着围裙，来到社场前面的这条公路上撸槐花。当年每家每户都要养上两头猪，猪是全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槐花营养丰富，特别养猪。槐花季节养猪人家要省好多猪饲料，猪也不知不觉长起了肥膘。 有会爬树的人，爬到高大的钉子槐树顶上去，摘整串的槐花，大树上的槐花花朵也特别大。越是顶上的花朵就越大，一串足有斤把重，拎手上沉甸甸的。当年老爸在生产队养猪，是没空出来陪我们撸槐花的，我们小孩也不敢爬树，只能和妈妈一起撸矮小树上的槐花。钉子槐树不管大小，到了开花的季节，全部都开花了，只是花串有大有小。人们也不贪心，篮子满了就不撸了，第二天下工了再来。 家里也有几棵钉子槐树，开花的时候，正是春荒季节，地里的庄稼青黄不接，家里米缸见底了，装杂粮的袋子空空如也的耷拉在角落里叹息，再熬上个十天八天的，地里的元麦就灌浆了，就可以趁嫩摘下元麦穗做冷蒸了。关键是这个十天八天怎么熬过去啊，喂猪的大头菜被人吃光了，地里的秧草、树上的榆树叶都过了季节，老了不好吃了。地里的嫩蚕豆头也被掐回来蒸了吃了，地里的青菜、肥大叶子的田菜，被剥得只剩下菜心，等着冒新叶。这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春荒季节。妈妈尝试着用家里槐树上的槐花，拌上仅有的一点玉米淀粉，撒上盐，放蒸屉上蒸，锅烧开了，冒出来的热气伴随着一股香甜的味道，还别说槐花的味道还真不错，虽然没有油，但吃嘴里滑滑的，嫩嫩的，甜甜的，比蒸嫩蚕豆头好吃多了。所以我深深地记住了槐花的味道。就这样全家每天青菜汤，田菜粥，蒸槐花，熬到元麦灌浆，吃上冷蒸。 春天社场前面的这条路是生产队的一道最靓丽风景。西沟坎的河流一路向北，突然拐弯改道向西，一直延伸到九队，祖上习惯称河南面的人家为“沟南人家”。“沟南人家”和生产队所有人家一样清一色低矮的草房，但在开满花朵的槐树映衬下，普通贫穷的乡村人家，显得格外的美丽，那个年代大家都穷，从东到西难得有户瓦房，但每家每户的园前屋后都栽有树竹，自然也少不了钉子槐树。钉子槐树坚实，牢固，是盖房子做桁条的上好木材，也是做椅子和八仙桌用料的首选。 “沟南人家”的北岸长着好多钉子槐树，这些钉子槐树大多是野生的，树不大，但春天到来的季节，整个沟坎上的钉子槐树都开花了，景色特别的美丽，“九龄坝头”两边的河水特别清澈，碧绿的河水像猫眼睛一样，晴朗的天气，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北岸满树洁白的槐花倒映在水中，那一串串洁白素雅的槐花像一串串风铃，在碧波荡漾的河面上摇响，岸上的美景和这盎然的春天，浓缩在这一泓美丽的清泉里。微风吹过，河面涟漪阵阵，那水中倒映着的一串串风铃，也随着波纹向四周散去，那一串串风铃摇响了春天，摇响了农民心中新的希望。 雨后徜徉在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芬芳，甜甜的香味，使人忍不住想深深的呼吸，那吸进嘴里、呼进肺里的空气是清新的，香甜的，酣畅的。槐树的叶子是卵圆形的，对称的长在细小的叶柄上，树叶碧绿，花朵洁白无瑕，忍不住从低矮的小树上，摘一朵黄豆大小的花骨朵，放鼻翼下闻一闻，顿时一股透着甘甜的香味直冲鼻腔，趁没人在意的时候，偷偷放一朵嘴巴里尝尝，槐花的味道又甜又香，既有花朵的芳香，又有水果的甜香，阵阵幽香在味蕾上流溢开来，直达喉咙，直达心扉。 槐花吸引着无数的蜜蜂，在花间翩翩起舞，尽情地，贪婪地采集着花蜜。在众多的蜂蜜产品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槐花蜜，甘甜，清香，喝一口意犹未尽，令人回味和怀念春天的味道。 作者：郭文华，供职于中船澄西船舶修造有限公司（江阴市衡山路一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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