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烟花 ——贾樟柯作品《山河故人》影评

​【点评】近来对打着《亮剑3》旗号的《雷霆战将》，让小鲜肉们演绎的抗日闹剧，被中纪委叫停，中纪委出面干预影视作品这大概也算得上是首创了。此类闹剧真不得值得一提，更不值得一看。
在此提及只是想说明，还是有值得观赏的国产影片的。如贾樟柯的《山河故人》，跨越了三个时段，讲述现代人的灵魂救赎。可真的能救赎吗？“山河故人”想说的是物是人非，其实物也非，人也非，人也好，物也好，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Go West 来自采风读书会 00:00 04:30

生命里的烟花

——贾樟柯作品《山河故人》影评

文/明  问

关于贾樟柯导演的作品，看过《三峡好人》、《天注定》，然后就是这部《山河故人》。他导演的电影都很有特色和思想深度，百度里有他的介绍，更多的内容却是一大堆获奖的信息，那是属于他的烟花。有一点感悟，随意而写。

一、1999年的美好年代

1999年是我们这一代人很美好的年代，我们的头顶上，每天都有很多美丽的烟花，绽放的爱情、梦想，还有无忧无虑的生活。1999年是即将开启煤老板暴富的美好年代，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经常飘起他们的烟火，意味着豪车、美女，以及各种奢侈的生活。

电影中1999年的山西某地，一切都显得非常祥和美好。满天腾起的烟花，热闹的社火，和小商店里时髦的音响，都在展现这个时代独有的富足。女主人沈涛更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她不仅美丽，而且特别有温度，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日子过得幸福快乐。张家帅哥刚刚发了一笔横财，不仅买了一辆车，而且用“豆腐价”收购了一家小煤矿，最要命的是他看上了沈家的漂亮姑娘。还有梁家孤孤单单的小伙子，依靠煤矿艰难的生存，本来和张、沈是一起玩的好朋友，而且已经喜欢沈姑娘很久，却因为在这种三角关系中的落败而要远走他乡。

据说1999年还流行着世纪末的焦虑不安。在这部电影中没有直接相关联的内容，但导演的情绪，或多或少会浸染到电影中。美好如烟花，一瞬即逝，而危机正好潜伏在其中。一架无人机突然坠毁在离沈姑娘不远的地方，让她感到恐惧和慌张。解梦书上说，飞机坠毁是恶兆，也许正预示着生命不远处的悲剧。

二、做广告的苹果手机

到2014年，时间过去了15年，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青春不再，岁月渐渐磨平了我们身上的棱角。

对于梁建军这个人物，导演没有赋予他更多的意义，只是控诉那个悲催的时代。他是煤矿工人的代表，用生命筑起了少部分人的暴富。他爱过，曾经以一个男人应有的肝火，用拳头捍卫自己的尊严。    

影片中的沈美女似乎风采依旧，在一场绚丽的婚礼上，她为两位新人送上了最时髦的iphone5手机，然后很豪爽的喝完杯中喜酒。手机肯定是植入广告，但这广告又是一种有象征意义的符号。她可以拿最高科技的手机当做礼品送人，但无法用它为自己搭建一座连接亲情的桥梁。远道而来的儿子，不时用iphone平板电脑和那位他叫“妈咪”的继母沟通，她只有忍无可忍地失态咆哮。当然，亲情毕竟是亲情，谁也无法割舍，她能做的就是给儿子留一把家门的钥匙。钥匙，是这部影片里的祥瑞，在未来年代，用以开启新的人生。

三、被扭曲的控诉

在一个以煤老板为代表充斥着物欲的时代，的确迷茫了很多人的眼睛。至今人们依然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所以，我始终认为导演通过这部影片控诉那个时代，问责物欲横流的罪恶。并且这种指责是绝对的，从影片开头那位有模有样的年轻老板翻脸绝情想杀死好朋友，到最后他经历两次婚姻后漂泊澳洲成为孤家寡人，无不是最苛刻的痛斥这类人的本性。

虽然2025年还没有到来，但导演贾樟柯在电影里已经安排了因果。

按照当下人们的思维，能给孩子最好的教育，甚至将孩子送到国外深造，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这本身无可厚非。然而，导演却将这种培养模式的结果沦为失败和扭曲，那就是深刻的讽刺和罪责了。

张到乐，2014年的那个无比可爱的孩子，用一口动听的上海话和家里人交谈。2025年，他忘记了自己的母语，他无法和爸爸正常交流，他内心迷茫，不想读书，他和年龄相差很大的老师搞不伦恋。一声叹息，谁都会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而更需要观众思考的问题是，能说一口流利英文的他，究竟失去了什么？失去的东西才是导演说事的动机。

同样无法接受的还有张到乐的父亲，一个靠非法经营和别人生命积累财富的所谓富人。他像一只困兽，除了收集打听一些国内反腐的信息，再无事可做。他拥有了手枪，而武器和毒品，可以视作物质世界的极致。从物质的角度，他拥有常人做梦想得到的一切。然而，他又一无所有，不仅无法融入到当地主流的生活，就连起码的家的天伦之乐也没有。这里也表达了很强烈的影片语言，他说自己没有敌人，事实上他的敌人就是他自己，那把枪，也许就意味着他的结局。

四、河流、钥匙以及歌声

无论是电影，还是小说，真正好的作品都会安排救赎的途径，这既是哲学的精神，也是我们传统文化的内核。本片中同样不缺少这些元素。

影片中不止一次出现河流。汪峰在歌曲《飞得更高》中唱到，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时代正像河流一样滚滚向前，让每个人去体会和思考。影片以三个不同时代为横断面，剖析时代变迁中人们的命运痕迹。有几个镜头，都是不同角色面对河流或者在河流的背景中张望。影片的最后，乘坐直升机俯视河流的张到乐突然心潮澎湃，用最暧昧的方式亲吻一个和他母亲年龄相仿的女人，有某种扭曲，也有爱与醒悟，那一刻突然之间浮现的是自我意识和归宿意识。

钥匙，更不用多说，它的意义并不仅仅限于打开家门，而更重要的是要打开自己的心灵之门、文化归宿之门。尽管影片最后他没有下决心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土地，但他肯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带着钥匙回来的，他就是真正的山河故人。

那首在影片中反复几次播放的歌曲，是叶倩文唱的《珍重》：它方天气渐凉/前途或有白雪飞/假如能不想别离你/不肯不可不忍不舍失去你/盼望世事总可有转机/牵手握手分手挥手讲再见/纵在两地一生也等你/不肯不可不忍不舍失去你/盼望世事总可有转机/牵手握手分手挥手讲再见/纵在两地一生也等你/纵在两地一生也等你。歌曲充满了无限温情，正是这首歌，唤起了张到乐的记忆和良知，尽管他忘记了自己的母语，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国和母亲。

救赎最明白的镜头是影片结尾，沈涛放开狗身上的锁链，然后在雪中起舞。雪花象征着她生活的环境，但她神态自若，面含微笑，翩翩起舞。这根本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应有的气色。相反，她已经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或者就是主人。她最终找到自己的归宿，她已经彻底开脱。所以结尾是充满寓意的，与开头有呼应。

【点评】真的能救赎吗？“山河故人”想说的是物是人非，其实物也非，人也非，物也好，人也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影片在前后对比鲜明，开头的热闹场面和结尾的冷冷清清，开头的短镜头和结尾的长镜头都在向观众揭示二者之间的差别，并以此在观众心中形成张力和共鸣。澳洲虽好，毕竟不属于自己。故土或者山河，才是最终的归宿。也许，这才是导演表达的主题思想。缺陷就在于，在一个飞速发展的变迁时代，导演呈现的山河面貌，跨越几十年始终没有想象中的对比度，或许也是我没有看懂作者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