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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参加“第15届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盛典”及总决赛颁奖活动。冰心的女儿，83岁的吴青教授用几张文字卡片作为演讲的内容，记得的有：“人”字卡片——她说，“人”是独立自主站立的生命。我们都是人。小学生也是人，婴儿也是人，都应该以对待人的态度对待，而不是替代。“愛”字卡片——她说，人要有爱，爱要有心，无心的爱不是真爱。简化字把爱的心去掉了，去得很不好，让我们忘记了心。人应该用心去爱，而不是斗争。“信”字卡片——她说，人应该言而有信，信而有诚。言而有信，信而有诚的世界才是人应该有的世界。“话”字卡片——舌头是每一个人的舌头，每个人的舌头都是不一样的，都是他自己的，都有他的话要说。要让每个人的舌头说他们自己的话，而不是要求每个人的舌头发出一样的声音，说一样的话。标准答案害死人。正确的答案不只是一个。“说”字卡片——她说，一个言一个兑，组合成“说”，是告诉我们，人说话要兑现。言而不兑现的话是欺骗。现在的世界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说而不兑现的世界。吴青教授的卡片演讲中气很足，字字清晰，句句肯切，让我感佩。我也就缩短了我的所谓演讲的时间，说到我小时候的阅读，说到《高玉宝》里的“半夜鸡叫”。说到，等我能读到冰心老人的《春水，繁星》的时候，已是1978年上大学学习中国现代文学史的时候。说到，现在的孩子们拥有的阅读学习写作的资源是我们那一代人无法也不允许拥有的。说到深圳这座城市包容与开放的精神。说到包容开放时代的人与独立自主的思想，独立自主的思想是创造力的根基。说到，真希望我们的孩子们能拥有独立的人格，怀抱自己的理想，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像繁星世界里的每一颗星星一样，各自闪耀他们各自独特的光辉……又想起，曾在手机备忘录里记过几段有关“好奇心，思想力和创造力”的文字，契合昨天的所谓“演讲”，却未必适合在昨天的演讲的演讲，就挪出来，放在这里，给愿意看“杨争光说”的朋友们，并请教正——如果没有对世界的好奇，就难有窥视世界、探究世界的兴趣。也难有对未知的想象。如果好奇再加上对世界的爱，窥视和探究就会小心一点——在窥视探究的时候不会损害世界。如果没有思想的自由，就不可能生长辨识的能力，辨识正与邪，善与恶，好与坏，真与假……人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区别仅只在于，是贫且乏的行尸走肉，还是富也乏的行尸走肉。如果没有思想的自由，即使有对世界的好奇，也会止步于好奇，不会因为好奇去窥视和探究，去创造和发明。如果思想的自由再加上对人类的爱，自由的思想就会朝向有益于人类身心健康的方向。如此，因好奇而有的窥视和探究，因窥视和探究而有的发明与创造，才有可能有益于人类的身心健康，而不是损害，有益于人类的发展，而不是败坏。同样都是竞技游戏，一种可以益智启慧，一种则可统称为赌博。同样都有输赢，一种激发良性竞争，一种则引诱互伤互害。好奇心是天生的，也是后养的。没有后天的养育，天生的就不可能继续，反倒会萎缩以至于消失。我们的问题不在于没有好奇，而在于止步于好奇。我们的问题不在于不能思想，而在于只准有一种思想。也正因为只准有一种思想，并屈从以至于习惯只准有一种思想，我们就成了惧怕思想，懒于思想，放弃思想，到底失去了思想能力的我们。这才是我们退化以至于颓败的根源，而不是有人说的那样，是因为物质的贫困。 
权力的贫困催生和激发掠夺。权力的掠夺制造权力者的肥胖与权力治下大面积的贫困。事实上，只会掠夺的权力不可能有富足的思想。因为贫困，所以掠夺。因为掠夺，所以肥胖，而不是健壮。权力的掠夺能够屡屡得手，有被掠夺者极不情愿的默认与配合。“饥不择食”在描述一种现实时，会把“不择食”的原因归咎于“饥”——因为“饥”，“不择食”似乎就有了它的正当性。真知道饥饿的人是不会悖弃常识不顾死活地去“饥不择食”的，除非饥饿到失去理智，失去了对食物和常理的辨识能力。“饥不择食”在我们是做贬义词用的，这更多应该归功于我们的经验主义，尽管在极度饥饿时，我们会不顾死活地饥不择食。面对贫困，我们又是另当别论的，尤其面对思想的贫困。事实上，不思想的人也很难有思想贫困的经验，因为干脆就不知何为思想的贫困。如果我们还有什么哲学的话，“活命哲学”应该是我们的第一哲学——活着就是胜利，活着就是一切。只要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而不思想是可以的。活着就好，而思想是累人的。我们所有被称为心灵鸡汤的美言妙语都是涂脂抹粉披着文化衣衫的“活命哲学”的通俗版本。所以，在我们这里，饥饿与贫困之间的距离是极其遥远的，可以在两个世界。一千五百年以来，作为人类一个大块的存在，我们竟没有一项发明贡献给人类，我们所有的享用都与我们的创造无关，包括许多人津津乐道引以为荣的所谓高级的享用。我们不过是人类世界只有享用没有创造的一个大团块的寄生物？我们曾自豪的可以自给自足的粮食，现在也要依赖进口了......我们从婴儿时期的教育就开始了对好奇心，对思想自由的扼杀。就此而言，我们都是扼杀自己，也扼杀我们孩子的凶手。我们的社会从来都讨厌好奇而偏爱规整，喜欢听话而厌恶叛逆，敌视另类而强制一律……就此而言，我们即使够不上凶手，也是自觉与不自觉的帮凶。好奇心会让一个人显得可爱有趣。喜欢思想会让一个人变得丰满厚实。仅凭这一点，哪怕在夹缝里生长，存活的概率很低，也要尽可能地去呵护。想想，体积巨大又巨大光秃又光秃的那么一座大山，有夹缝——这儿，那儿，还有那儿，那儿——有一种叫做好奇与思想的生命在夹缝里……能不能长成确实是一个问题，却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生生不息哦不是么？
2020年10月22日—11月3日—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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