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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奶奶讲故事 ◎ 李翠林  我小时候，家住在老宅院子里，那是个一进三院的穿心院，都是深阁大楼，院子密不透风，到了夏天，天气炎热，没有电风扇，自然通风也不多，最常用的降温是用手摇的芭蕉扇子了。每天下午到了天快黑了的时候，奶奶就让我和妹妹一起把堂屋门前的踏脚石和周围一片地打扫干净，然后再铺上草垫子（没有凉席就是用草杆编的草帕子）。到了晚上，干了一天活的父母和我们上学的或玩了一天的一家人都要在院子里度过好几个小时。 那时候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家家户户门框上安着个有线喇叭，早上播播新闻，晚上播个戏曲选段。有时候晚上没电，就靠坐在院子里拉家常熬时间，有时候前头俩院的邻居也会聚在一起说些事情。我们小孩子就静静地听着，不能插嘴，也听不明白大人们说的事情。 在没有外面邻居来的时候，我和两个妹妹就会缠着奶奶让她给我们讲故事，我比妹妹大几岁，有的故事奶奶讲过多少遍了我不想听了，妹妹是不管老的新的都愿意听。奶奶的故事里有“狼来了”的故事，还有一些神啊鬼啊的故事。有的我现在记不清了，但有个“独轮车送老人的故事”，我至今还记得清楚：说古时候，老人年龄大了不能劳动了，就成了没用的人，小辈就用独轮车推上送到山里去，时间长了就升天了。有一天有个人准备用独轮车推自己的老人送走，被他儿子看见了，就问父亲这是做什么？父亲和儿子说了原因。儿子说，这样也好，你送了后把独轮车留着。父亲不解，儿子说：留着独轮车以后你老了我送你用啊。父亲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就把自己的老人留在家里好生伺候，颐养天年。 我的奶奶是个小脚脚的老人，虽说没有一点文化，但现在想起奶奶讲的故事也有教育意义，我那时候年幼无知，就是听着好玩。妹妹只嫌奶奶讲的短，非嚷嚷着再讲个笑话，往往这个时候，奶奶就要拿出她每天不知道要叨叨多少遍的顺口溜随口一说了：如“笑话笑，一骨乱套，纸巾娃娃会抬轿，抬一抬，撂一撂，一撂撂到疙针窝，把住疙针吃酸枣。” 我们听奶奶讲故事都有个习惯，都想躺在奶奶身边，奶奶一边轻轻拍着我们，一边把她的顺口溜挨着叨叨完，奶奶有很多的儿歌，仿佛说也说不完：“月明光光，里头有个和尚，和尚念经，念出观音，观音打靶，打出蛤蟆，蛤蟆凫水，凫出小鬼，小鬼推车，一步一跌，跌的嘴鼻都是血，和奶奶要套，没套，捂了顶毡帽往回跑。”“小板凳各崴崴，我去东乡做买卖，刮阵风，好凉快，下阵雨，快回来。”“拍手手，瞧狗狗，满周过来好秋收。一谷穗，打五斗，吃能俺孩胖抖抖。”“圪层里，圪层外，圪层里头有根黄芽菜，也能吃，也能卖。卖成钱了，钱了？割了肉了。肉了？猫吃了。猫了？上了树了。树了？水淹了。水了？牛喝了，牛了？上了山了。山了？卜啼卜嗒塌了。砖了？小孩大人都搬了。小孩了？都去找妈妈了。”“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口唱大戏，接小外甥去看戏，什么戏？红灯记，好不好，也可以”……。 每到红灯记唱完，奶奶的故事也告一段落。这时，月亮也升起来了，明晃晃的照在院子里，我想，月明里边真有个念经的和尚？是不是山塌了一切都完了呢？堂屋门口门框上面挂的有线喇叭也悄然无声了，是不是都睡觉了呢？我和妹妹们往往也是听着奶奶讲故事也都迷迷糊糊睡着了，父母将我们一个一个抱回家放到炕上，奶奶也回屋睡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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