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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等待一场花开 ◎ 若蝶 母亲是个爱花的人，老家的小屋后，有一片母亲开垦的花园，种满了花花草草。 春天来了，小院里深红的海棠，暗紫的蝴蝶兰，浅粉的绣球⋯⋯各色花儿开得甚是热闹。夏天，大红的月季依然开得妖娆，栀子花的清香在风中飘荡。秋季，大片的菊花在园中开得风姿卓然。冬天，那一树腊梅顶风昌雪、缕送幽香。四季里，母亲与花为友，与花成邻。 记得院中的那一树白兰，是母亲在五年前从花市买来的幼苗，当时枝干细小，像是从小树上随手折下的一根树枝。母亲把它栽在一口小缸里，两年过去了，虽长高了，长粗了，可就是不见一朵花苞。每到冬天母亲都要吃力地把它挪进屋内，平时还要常常为它剪枝翻土，浇水打药。一天，我忍不住对母亲说，养花太麻烦了，喜欢花，不如直接去花市抱回已打苞开花的就是了。母亲只笑笑不语。 事实上，后来我常常是这样做的，在花市上看到正开得浓艳的花，迫不及待地抱回家，但没过多久，那花开始失了精神，枝叶也慢慢枯萎了。大概是不适应新的环境，那些原来开得好好的花，一旦被我请进家来，就开始生病。而母亲那些从种子从幼苗开始培育的花，却一年比一年开得壮实。 三年后一个温暖的春日早晨，在故乡的老屋醒来，突然被一阵沁入心腑的花香击中。推开窗，看到母亲正伸出苍老的手，在白兰树上，轻轻地摘下一朵米白的花，然后送到鼻下，深深地嗅着。赶紧披衣下床，站在白兰树下，啊，一夜间，白兰树上开出了五六朵火炬般小小的花朵，那香气，直让人嗅到了深深的满足。母亲终于等来了白兰花开。 小时候，我家的生活极其困难，父母为了省下口粮给我们兄弟几人，常常自己吃不饱肚子。那时，母亲从邻居家剪来了栀子花的花枝，插在自家的小院里。后来，栀子慢慢扎下根来，抽芽，长出枝干，每年的春夏之季，都开出奇香无比硕大洁白的花朵来。此后，我在流离的日子里，常常忆起母亲在一件素旧的外衣上，别着一朵栀子花，花香伴着母亲洗衣扫地、翻土种菜，那朵洁白的栀子花在母亲的胸前轻轻摇晃，晃出了一路芳香。 母亲年轻的时候，随外婆逃难到我的家乡，一个美丽的城市姑娘，却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在农村的父亲，而父亲又是个孤儿，家境极为寒苦。在那样举目无亲的异地他乡，母亲拖着几个孩子，和单薄的父亲苦苦地支撑着一个家。小时候每次回家，只要看不到母亲的身影，我都会暗暗心慌，我怕母亲会丢下我们，回到城里。如果那样，这个家将会陷入怎样的命运呀！好在，每次母亲都在我臆想的悲哀中安然归来。 一次城里的舅舅来看母亲，看到我们兄妹三人和父母同挤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一间小屋里还支着一口灶台，目光里满是忧戚，对母亲叹道：这日子怎么过呀！我想那时舅舅是想过让母亲回城里的，但母亲深深地看了我们兄妹一眼，只回了一句：等孩子大了，就好了。 等孩子大了，我们也是母亲亲手种下的种子，母亲在苦难的岁月里，一点点孕育，一点点灌溉，守着饥寒，守着孤寂，等着我们长大。我们长大了，花也开了，母亲这一生只为了等一场花开。母亲的等待最终没有落空，我们兄妹长大后，日子真的好过了起来。我家屋后的花园里，母亲种的花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每个人的一生，大概都是在等一场花开，爱情的花，亲情的花，事业的花，梦想的花⋯⋯每个人都在日耕夜耘中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种下的幼苗，抽技发芽，在光阴里开出一朵朵花来，只要能等来一场花开，付出再多也值了。 【若蝶】金手指写作网校第二期学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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