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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旧是老兵、而我还是个新兵 前两天王祥突发心梗去世了，他好象只比我年长个两三岁。自73年他在兴城复员后，一直在家务农。现在他一人种了好几十亩地还有一个约二.三十亩的果园，据说还搞了些颇有规模的养殖。 我从新兵连分到八连以后就和王祥在一个班。做为一个在城市里长大又未经受过艰苦环境历练的我初到铁道兵这种要凭着体力和经验，每日都要面对着如同打仗一般高强度施工的单位，一开始我真的很不适应。开工的第一天我就感到来自我周边的压力，只有王祥与众不同，他很平和很耐心地传授给我很多的经验和方法，使我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具备了可以挑战班里任何一个老兵的能力。我很感激他，他在班里当我还是一个“弱鸡”时没有歧视我，并诚恳地帮助了我。 自73年王祥复员之后我就再无他的消息了。人们大都认为，时间或许能够冲淡一切。又过了两年我也复员了，铁道兵的这一段经历果然在我的记忆里渐渐地淡去，许多熟悉的名字和面孔都变得模忽了。刻骨铭心的往事也仿佛被风吹散了一样、变成了一片空白…“曾经当过兵”这个给了许多人自豪感的经历对于我就象是讲昨天邻家大哥的故事。 直到退休后，有了微信，我才和同年的战友逐渐地恢复了联系。在与战友们微信往来的过程中，我发现那段经历其实是封存在了我心底深处，一旦启封之后他将非常的清晰。 入伍时新兵的日子不好过，我当了两年的新兵。从71年4月1日飘着鹅毛大雪在哈力图开挖8737修理连的车间地基，到初评之后转移到嫩江开挖541糖厂的地基，我的工位都是挨着同一个老兵，但不同的是两三个月前他还在训斥我磨洋工，而这时我总比他快一锹深的进度令他非常的难堪。这都得益于王祥老兵，他不但教会了我如何使用锹和镐这两样“常规武器”。还教会了我识别什么样的镐震劲大、什么样的锹适合挖土、什么样的锹适合铲土。他还教我如何识别破开石块应如何找容易砸开的水纹，如何抡大锤、如何把钢钎、如何装炸药雷管，以及如何分辩不同材质的木材及蘑菇、野菜。还教会我系各种各样的绳结、如何打梱等等。这些今天看似与现代文明生活无关的小事对于常年风餐露宿的铁道兵却是绝对至关重要的，也是一个年轻人在那种环境中安身立命的基础。所以我当铁道兵的经历与王祥的影子是粘联在一起的。 自2018年5月19日辽阳聚会见到富锦的老兵们后，我就非常想知道王祥的状况，非常想再见到他。今年春节假期中原四排付郭风义，不顾自己脑溢血术后康复期的种种禁忌，特意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骑了两个多小时的电动车找到王祥家，帮我们重新建立了联系。我很想也去富锦看看王祥，王祥在跟我通电话时告诉我说他的身体很好，并告诉我他的生活现状，我心里好生羡慕。因为这也正是我想过的老年生活，种种园子养养鸡，听鸟啼蝉鸣，看云卷云舒，闻草腥花香，伴溪水山泉。每日都有收获，或园中瓜果、或溪中鱼虾、或卷中鲜墨、或青灯古佛…，在静谧中温读人生，解尘世之惑。虽然我可能只有他十分之一的能力，但只要能自食其力解决温饱即可。 我当时真佩服王祥的好身体，他操持着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应付起来竟是手拿把攥的毫无压力。从他口述给我产生的想象，他这份家堪比连长在辽阳整的那个园子规模。 王祥的愿望是去一趟北京爬上长城，体验一回“不到长城非好汉”的那种豪情。我们约好了7月中旬左右他来北京，我带他逛逛故宫，陪他去一趟八达岭，在长城上留下好汉的身影。我一直在期待着，盼日历早点翻到七月中旬。当日历刚翻过7月10号我便开始给他打电话，可连续几天，电话语音一直告诉我“你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终于在大前天（7月18号）早晨郭排长告诉我了一个沉痛的消息“王祥走了”！这太突然了！太令人难以置信，在我们本应该见面的日子里，好端端的他竟然独自走了？自作主张地把我们约定的见面地点改到了天堂。真是让我欲哭无泪不知如何是好了！王祥！我的好战友，请你一路走好！愿你在天堂里过得趁心，我们再见的日子不会等太久。在那里，你仍旧是老兵、而我还是个新兵。 作者：武小军，原铁四十四团二营八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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