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王琼 | 堂叔

 聚力阅读 2020-11-26

总第1254期

图|网络

版权©️归原作者

前一段时间,因孩子的事咨询堂叔一下,有资料要传给他,我便加了他的微信。事后爱人却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去年堂叔就申请加我原来用的移动手机号码的微信,而我早已把号码让给爱人使用了。她看到是堂叔申请添加好友,也没在意也没有加他。  

微信运动自从加了堂叔,他总是在我的微信运动排名榜上遥遥领先,几乎都是第一第二,每天基本在二万步以上,最多一天走过三万多步。想想看,人正常步行,一小时最快也不会超过八千步,要走上二万多步,每天用在走路上的时间不亚于三个小时吧。一个退休多年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还能每天坚持锻炼还走了年轻人都不能那么多的步数,怎么不让人肃然起敬。    

堂叔十几岁的时候,父母亲都双双去世了,他和比他小两岁的弟弟跟着他大哥生活在一起,不用多说,也知道没少吃苦头。那时候农村都非常穷,穷到一天三顿饭也不能吃饱。大堂叔是个很厉害的人,父母亲不在了,他从当了父亲的角色,堂叔和三堂叔都很怕他。后来堂叔在父亲的帮助下去当了兵。他临走的时候,三堂叔死死地抱住他,不让堂叔丢下他一个人在家。堂叔用衣袖拭去弟弟脸上的泪水说,好弟弟,我要走出去闯一番事业,到时候我也会把你带出我们这个蛤蟆一翘腿,遍地都是水的杂八地。后来,三堂叔家的房子被邻居家的倒房子给砸倒了,需要重新盖新房,堂叔给了三堂叔两万块钱,等三堂叔有钱了还给他时,堂叔把两万块钱狠狠地甩给了三堂叔,说,还记得我当兵临走的时候怎么给你说的吗,我现在当兵专业安排到地方工作,现在也混的很不错了,两万块钱对我来说还是有的,可我没有兑现当年的承诺,干好了也把你带出我们的家乡,我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区区两万块钱就算补偿我的愧疚吧。患难见真情,当年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了父母,吃睡在一起相依为命,现在哥哥出去当兵混个一官半职,而弟弟还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他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我想,像一瓶打翻的醋吧,到处能闻到一丝酸溜溜稀酸酸的味道。

母亲活着的时候,经常在我面前提到堂叔。他十七岁就离开了家坐上绿车皮当兵去了。他刚到部队,就让他夜里扛着枪去站哨。堂叔在家就担子小,从来不敢走黑路。庄上的人都笑话他。部队领导看见他站哨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让他站哨,让他搞后勤工作。堂叔来自农村,从小就吃尽了苦头,也早已习惯听从别人的指使安排,手脚也十分勤快。工作之余,堂叔就拿出省下来来的钱买的书认真地学习,几年下来,他不仅个头长高了,工作能力提高了,文化水平也大幅度地提升。他已经从一个端茶倒水的勤务员一跃成为部队里的文艺骨干。一个机会,他上了军校,成为一名军官。好运连连,堂叔还在美丽富饶的钱塘江边抱得美人归,娶了一个钱塘江边美丽漂亮的堂婶。几年后,堂叔又携堂婶转业到地方工作。   

家乡里走出来一位军官,又转业分到地方工作,还身处要职,四乡八邻沾亲带故的家乡人不论大事小事,总是托大堂叔和三堂叔去找堂叔帮忙。大堂叔仗着自己长兄为父的派头,对来求办事的老乡们都大包大揽地说,这个事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就去找二弟去给你办。大堂叔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拎着几瓶好酒回来。他回来以后在三堂叔面前大发雷霆,说,你看看你二哥,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在我面前还打官腔:这个事不能办,那个事不能办,还说我不要多事---真是忘本了,也不想想他是谁给他带大的,现在给我脸色看,哼,你当你的官,我打我的砖,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知道,堂叔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对他的哥哥弟弟姐姐们都是有着浓浓的情意。他每年过年回来的时候,都给他们每人至少一千元的过年费,还给哥哥姐姐的孩子们解决了不少实际困难。记得有一年的春节年初二,堂叔回到了家里,中午在三堂叔家吃的饭,他特意让三堂叔把我也喊过去吃饭。我第一次和堂叔在一起吃饭。他把从家里带来的几瓶口子酒打开,每人都倒满满一大杯。那时的我,还在上中专。父亲说,半农不会喝酒。堂叔拿眼撇了父亲一眼,笑着说,大哥可是几十岁才有的半农吧,好像半农就是我当兵那年生的吧。孩子都考上中专了,马上就要走上工作岗位,不喝酒能行吗,不但要喝酒,还要学会跳舞才行呢。来来来,半农,咱爷俩先碰一个满的。几十年过去了,我至今还记得那天和堂叔喝酒的场面,从那以后,堂叔在我心中的形象,除了高大,还多了分亲切感。   

现在的堂叔,已经退休十几年了。他的儿子也很优秀,在一个军事院校当一名军官,他有一对孙子孙女,他和堂婶每个礼拜去看望一下他们。我曾经问他,怎么不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他笑着说:“距离产生美,还是保持一碗汤的距离好。”我知道,两代人之间还是有一定代沟的,不论从生活上还是从习惯上都或多或少存在一定的差异。婆媳历来是一对情敌,哪个婆婆看见儿媳妇像指使小猫小狗似得指使儿子干这干那,儿子还心甘情愿地跑前跑后、屁颠屁颠的,婆婆心里不吃醋呢。“相看两不厌,不要天天见。”堂叔在我面前说道。“卖什么关子,他一见到儿子就喜欢在他面前指指点点,还翻几十年的老黄历,竟说自己过去家里怎么这么穷,在部队怎么这么干的,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出来了。”堂婶笑着看堂叔,佯装生气地说。我知道,堂叔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他不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堂叔一直在有钱有权的部门工作,还是单位的主要领导,每天从他手里办了多少事,支出了多少钱,但他从来没有收任何人的一分钱。他曾经告诫我说:“人做事一定要有底线,要有法律意识。钱有多少才为多,给你一座金山,你还想着一座银山;只要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还能有个十万八万的,够自己有了意外就行了;只要身体好,家庭好,儿孙的事不用操心,还有点爱好,有几个朋友经常在一起打打牌,偶尔聚聚,就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统统不重要。”  

有空去看看他,顺便带两瓶酒,到时候,爷俩再碰一个满杯。我很再想听堂叔的教诲,也想学他的样子。


作者简介


王琼,男1969年出生,笔名王海南。安徽省硬笔书法家协会会员,蚌埠市怀远县作家协会会员,爱好文学、摄影、书法,多次在报刊、媒体刊登散文、随笔及短篇小说。邮箱641869247@qq.com,联系电话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