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盛世末端漫过断篇险韵的海上孤鸿一...

张九龄：盛世末端漫过断篇险韵的海上孤鸿



一艘被无情岁月打击得百孔千疮的破船，载着开元时期最后一位贤相张九龄的满目疮痍，漫过断篇险韵，最终消逝在绕树三匝的抒情。张九龄既没有心情笑谈樯橹灰飞烟灭，更没有雅致去坐看天外云卷云舒，他独自一人低语哀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在开元盛世的末端，拥有了一張屬於自己的贤相名片。从成为宰相的第一天起，开元贤相这张名片就开始累計他宰相生涯的点点滴滴，并使他成为开元盛世最后一位形象代言人。



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

侧见双翠鸟，巢在三珠树。

矫矫珍木巅，得无金丸惧？

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恶。

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

――张九龄《感遇十二首·其四》




一只自陈心语的海上孤鸿，早已厌倦了人世消磨，抒发了自己在生命无边的僵局里，欲进一难成，欲退不得的尴尬境遇。向前一步是与奸相李林甫相争之后迷茫的疲累，向后一步是无法面对君王的冷遇与谴责，摇摆不定的纠结与苦悔在原地盘旋。其实张九龄陷入如此境地不是因为力有未逮，而因为他是一个不善玩弄阴谋的阳谋人物。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其特定的波段，他的內心最深处早已将错刀磨钝的盛唐文字统统打包。


人似秋鸿常有信，张九龄试图用无法割裂的庙堂情节，去再次拥抱巨大的政治潜能。张九龄所经历的往事，在他的政治生涯中留下所有的印迹，既显静谧而又深沉。〝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这是一种阅历的凝聚，更是一段人生的沉淀，千言万语道不尽欲休还说的丝丝心语。



〝池潢不敢顾〞的〝潢〞，本义是积水池。如《汉书·龚遂传》〝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后来〝弄兵潢池〞成了造反的讳称。“潢池”，即“天璜”，本是星名，后转义为天子之池，借指皇室。此外〝潢〞还有〝港汊〞之意，如清代朱彝尊《日下旧闻补遗》海道多潢,犹陆地多歧〞。潢水,俗呼小黄河,源出湖北麻城,东流经河南入淮水。有人从这一信息推断，这一系列诗作是写于罢相之后，任荆州大都督府长史期间。




一只自陈身世的海上孤鸿，在倾诉纵使有经天纬地之才、大济天下苍生之志与正气傲岸的仪容，在开元盛世的末端，都成了那个时代的风度标杆。〝潢〞的〝港汊〞释义，与海相关，不过这只是表象，大家不要忘了诗题叫《感遇》。地理方位的〝潢水〞，或许只是与他的平生遭际重合而已。





〝池潢〞，应该是取〝天子之池〞的引申义，〝池潢不敢顾〞，道尽了他虽然远离庙堂，却没有找到江湖的参差烟树，江湖依然风波遍布，到处都被险滩暗流所充斥。张九龄最大的遺憾，是他的政治生涯在开元盛世的末端草草收场。宰相的人选不過是玄宗这位行家里手玩权利平衡时参照的素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