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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滩遗址揭秘6:古共工国墓葬及其出土玉器

 边庭雪飞舞 2020-11-27

第6章:共工氏真正的身份是一群工匠和他们的首领

如果说凌家滩遗址大量出土的玉璜是其作为共工家族墓地证据之一,那么凌家滩遗址出土的另一大宗物件——大量的石锛、石凿、石铲、石斧等,则更进一步证明了共工家族的身份特征。

图6-1:凌家滩98M30号墓大量石锛出土的情形。石锛是一种木工工具,因此这座墓的主人被认为是一名木匠的首领。在凌家滩,工匠之墓所占的比例非常大,工匠的地位也比较高。令人惊讶的是,即便在王一级的首领墓中也会有数量相当可观的石制工具出土。

这个强大而历史悠久的部落是不可能只靠自封为水神而生存的,他们不是良渚的巫师,他们有着极其正当的职业,共工氏的职业是什么?共工氏是一群玉匠、石匠、木匠和船舶工程师。虽然考古工作者暂时没有在凌家滩找到船只的遗骸,但是,我们可以在凌家滩遗址找到在五千年前的生产条件下制造船只所需要的一切工具。

所有这些工具,在凌家滩周边同时代或不同时代的遗址中都能找到,但是,只有位于凌家滩的共工氏家族,他们把大量的石制甚至是玉制的生产工具,都放进了哪怕是身份至高无上的部落大首领的墓穴中。而在良渚的反山遗址、瑶山遗址,我们绝对看不到这种现象。即便是在6000年前或者在今天,石器的价值都是远远比不上玉器的。因此,我们不能单纯地把这种用大量石器陪葬的现象理解为对财富的占有,更何况凌家滩并不缺少玉器。所以我们应把这种现象当做一种文化或者传统,这个传统就是共工家族之所以成为共工氏的传统。

在其它新石器时代晚期遗址墓葬中,我们也都可以见到用石制工具作为陪葬品,但是这些墓都只是平民的墓葬,甚至是奴隶的墓葬。在良渚遗址和大汶口文化遗址中,我们也可以见到极少数工匠的墓葬,但是墓中其它的随葬品,可以证明它的主人只是地位极低的穷苦的匠人。

良渚贵族所赖以生存的条件,是他门最擅长的巫术以及对神权的绝对控制。因此,代表神权的玉琮是良渚贵族们的饭碗,所以他们要把这些东西放进坟墓里去。在良渚瑶山、反山遗址中,一座墓中出土玉琮的数量、品质和体积,可以用来衡量墓主人的身份等级。在良渚贵族墓葬中,我们也看不到任何用来劳动的工具(除少数贵族女性墓中陪葬有玉纺轮、石纺轮之外)。

而在凌家滩,代表贵族身份和等级高低的则是墓主人所拥有玉璜的数量和品质。对于古代凌家滩人来说,玉璜并非他们用以维持生存的东西,玉璜仅用来表示墓主人的地位、财富和信仰。墓中所陈列的那些石制工具,才是凌家滩人真正的生存手段。从一些墓坑的形状来看,凌家滩首领的棺椁很有可能是一只方舟,但是可惜的是,所有的木制品以及骨骸等,由于气候、土质或水浸等原因,均已荡然无存,而仅发现有极少量骨骸的残迹。可以想象古代凌家滩人,他们将大批的石制工具陈列于方舟之中,象征着无论何时,都可以顺水漂流到一个新的彼岸,并依仗这些工具在极短的时间内重建家园。

凌家滩人主要依靠玉器、石器的制造技术和造船技术,以及开展相关的水上贸易而生存,他们是一群高级的劳动者,代表着当时最为先进的生产力。在这一点上,同时代而且同样以制作玉器而闻名于世的西辽河红山人,是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至于在凌家滩没落之后才兴起的良渚人,他们只不过是凌家滩制玉技术的继承者和受益者。

图6-2:在良渚遗址贵族大墓中,我们能看到堆积如山的璧、琮和钺,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石制的工具。良渚文化所处的年代与凌家滩文化相距并不遥远,但是这种葬俗的变化却是惊人的。

让我们来看看在这个遗址一些最重要的大墓中都发现了什么:

87M4号墓。葬口中部平放着一只巨型石钺,重达4.25公斤,乃是镇墓之物。墓中发现玉龟甲一套,玉八角星太阳纹“玉版”1件,玉璜19件,玉玦14件,玉斧5件,玉钺3件,玉勺1件,玉箘状饰2件(可能是与玉钺相配套的玉杖首,此物在良渚只有最高级别的人物才有),半圆形饰12件(状如棋子,可能是某种漆器上的镶嵌物),其它略。同墓出土的石器有:石钺18件,石斧1件,石锛6件,石凿5件。所有玉、石制生产工具加起来达17件之多。

87M4号墓是一座典型的贵族大墓。墓主人可能是凌家滩部落早期重要的男性首领首领之一。良渚贵族大墓中的玉钺一般只有1件,其余均为石钺。但是此墓出土有3件玉钺,因此古代的凌家滩部落同时也是一个强大的军事集团,而这一点与有关共工氏的记载也是一致的。这座大墓出土如此之多的玉制和石制工具,也说明了这些工具是该部落所赖以生存的东西。

图6-3:凌家滩87M6号墓及其大量石钺出土的情形。大量的石钺未必就能证明墓主人是一位军事首领,因为他连一只玉钺都没有。石钺又称作“斤”,而“斤”亦是一种古老的计量单位。因此这些石钺和石锛很可能充当着商品和货币的职能。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工具中并没有出现农具和渔具,也没有出现狩猎工具,而所有的工具均可用作伐木以及木材的加工。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凌家滩人所拥有的这些工具是用来造船的。凌家滩人虽然是水居部落,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是渔民。否则,在数十座墓葬中不可能连陶网坠、鱼钩、鱼镖(这也是同时代该地区墓葬中常见的东西)等常用的渔业工具连一件都没有发现。

凌家滩人也不是农民。在同时期的太湖南部湖州市毘山遗址墓葬群中,几乎所有的平民墓葬中都有石犁出土,而在良渚文化遗址群中也出土了大量的石制或玉制的“耘田器”。

几乎如《路史·共工氏传》所言,共工氏不种地、不打渔也不狩猎,他们具有很高的智慧和技能,善于制造工具、兵器和船只。通过水上贸易,他们可以获得维持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只不过《路史》的作者却有意将共工氏描绘成一群类似于梁山好汉的“水贼”,专门依靠截江抢劫为生,这当然是出于孔子式的偏见。

87M15号墓也是一座早期的大墓,墓中出土的玉器有:玉璜30件,玉钺1件,玉冠饰3件,从比较完整的一件来看,疑似王冠。其余玉器略。出土石器有:石钺7件,石锛8件等。另有陶纺轮1件。此墓在所有墓葬中埋藏最深,玉璜数量极大,玉钺虽只有1件,但墓中玉璜的数量最多,而且又有陶纺轮出土。根据良渚遗址女性贵族墓葬的特征,此墓主人可能是凌家滩部落的一位女性祖先,尽管她的地位十分显赫,并且还是女性,但是仍然拥有多达7件的石钺和8件石锛。

除了上述重要的贵族大墓之外,凌家滩的一些工匠首领大墓格外引人注目:

87M6号墓。出土玉器有:玉镯2件,玉锛1件,玉环7件,玉璜1件(或为珩)。出土石器有:石钺32件,石锛22件。此墓中的玉锛是凌家滩群墓中唯一的一件玉锛。墓主人的玉器较少,但却拥有32件石钺, 22件石锛。他不仅拥有整个墓群中唯一的1件玉锛,而且还拥有石锛中最大的一只,此锛长达42.6厘米。故此墓主人可能是一位石匠的大首领。

98M30号墓。出土玉器有:玉镯1件、玉璜3件、玉钺1件。出土石器有:石锛39件,石钺2件。此墓主人拥有的兵器不太多,但是拥有石锛的数量极大,他所拥有的石制工具不仅数量最多,而且均有经过使用痕迹,这说明墓主人可能是一位木匠大首领。

图6-4:凌家滩98M20墓及其出土的大量玉芯。墓主人除了拥有6件玉钺、4件玉璜以及多达111枚的玉芯之外,还拥有石钺16件,石锛24件等大量石器。此墓主人被认为是一名玉匠首领,墓中出土的器物说明他不仅非常富有而且还有着较高的地位。

98M20号墓:出土玉器有:玉钺6件,玉镯1件,玉芯111件,玉璜4件,玉料1件,出土石器有:石钺16件,石锛24件,石凿1件,石版4件。此墓主人可能是一位玉匠总管。其地位虽不是最高等级的,但是拥有的玉钺、玉璜等不在少数。特别是墓中出土有大量的玉芯(玉下脚料),显示其有机会获得玉器作坊的加工余料。

通过对上述这三座工匠首领墓中出土器物的展示,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座墓的主人看起来象是玉匠、石匠或者木匠呢?为什么这一片只有五、六十座墓的墓地里会集中地埋葬着那么多的匠人?令人信服的答案只有一个:

这是一个由各类工匠和他们的首领所组成的部落,即共工氏部落。前文已介绍过:共工氏部落是以佩带玉璜为标志的号称为“水神”和“彩虹”的部落,他们居住在长江中下游巢湖地区东南部,位于中国五大淡水湖的中心地带。共工氏背靠巢湖,依太湖山而临长江,以舟楫之便,物产之丰,技术之高,刀斧之利,纵横江湖,雄视天下。共工氏强大而且富有,这使得相对落后的黄河中下游地区的部落对他们是既羡慕又嫉恨。所以共工氏几乎从未有过好名声。

《凌家滩》一书“序言”部分以及在随后展开的章节中,曾多次提到过遗址中有许多墓葬看起来象是、或者就是各类工匠的墓葬,然而为什么在同一个遗址中会出现那么多的工匠之墓?又为什么就连最高级的部落首领的墓葬中也会出现数量极为可观的石制工具呢?那些身佩着数十件玉璜、拥有十几件玉环和玉冠饰的人又怎么可能带着一身的珠宝玉器去参加劳动呢?若要想对此作出解释,只能理解为这些工具对于这个部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些工具及其制造技术是整个部落的谋生手段和立身之本。不制造农、渔工具,也没有狩猎工具,专门制造伐木和木材加工工具,这就是共工家族最明显的职业特征。

图6-5:良渚贵族大墓中出土的各式玉璜。在良渚,这些玉璜均为贵族女性所有,它们只是一种华丽的装饰物,而不是神器。凌家滩的工匠们,或许正是这些玉璜的制造者,他们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甚至有可能已沦落为奴隶。

他们是居住在长江和巢湖流域的“虹虹”部落,像天边的彩虹一样美丽、神秘、自由而且浪漫。长江之所以叫做“江”,是因为“江”和“虹”二字的发音在远古时完全相同。后来他们先后被来自黄河中下游地区以及山东省汶河、泗河流域的拥有强大军事实力的部落所征服,并且逐步沦落为专门为征复者服务的御用工匠大军。此后,他们的首领就叫做“共工”。

在漫长的岁月中,共工或共工氏还曾有过其它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其中的一些名字人们现在还记得,而另外一些名字,早已被历史所遗忘。翻开辞典,里面就有介绍“共工”的词条:

“古代官名。工官。本谓供百工之职,后为官名。”《史记·五帝本纪》载:“舜曰:'谁能驯予工?’皆曰垂可。于是以垂为共工。”裴骃集解引马融曰:“为司空,共理百工之事。”宋王安石《上仁宗皇帝言事书》:“先王知其如此,故知农者以为后稷,知工者以为共工。”

西汉时,共工本为少府的属官,王莽时又改“少府”一职为“共工”。少府,官名,始于战国。秦汉相沿,为九卿之一。掌山海地泽收入和皇室手工业制造,为皇帝的私府。

上述词条中关于共工的介绍,全然已失去了共工氏最初的面目,共工氏悠久的历史,几乎被抹杀殆尽。那么共工氏又是如何由一个显赫的族名最后演变为一个专门掌管皇家手业制造的官名的呢?想要解答这个问题,就有必要对共工氏的历史和他们的族源进行一番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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