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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明月今何在？ 一一朱文平爱情诗三首赏析 文/涂国文 赣鄱游子朱文平，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闯海，最终在琼岛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是一名儒商，搏击商海，却永葆诗人本色；他徙居天涯海角，却始终不忘故乡。前瞻与回望，构成了他日常情感的重要两翼。 所有的眷恋，都是对岁月的深情回望、铭记与感恩。朱文平爱情诗三首，抒写的正是这样一个主题。 《月亮升起的时候》是一首形式独异、情感深挚的爱情诗。先谈它的形式，这是一首典型的现代回文诗。众所周知，回文诗多见于古代，且多书写爱情题材，以此营造一种强烈而繁复的抒情效果，现代诗则较少采用回文的形式。诗人于今重拾起这一几乎被遗忘的古老诗歌技艺，反倒令人耳目一新。诗歌自第四节开始，倒着逐句上推重复着诗歌前三节的内容，从而使得诗歌在形式上犹如蝴蝶展开的双翅，具有对称之美；在节奏上循环复沓，具有韵律之美。再谈它的内容。诗歌幻美清丽，情感炽热。诗人月夜阅读她的来信，面对信封里掉出的黑白照片里的“少女”一一那个自己的热恋，他情不能自已，热吻着她的手。“烧焦的蝴蝶”不仅形象地摹状了诗人印在照片上的唇印，更呈现了诗人情感的热烈。“像一截柴梗在信封里燃烧”暗示诗人正在阅读她的来信。“黑白照片”泄露诗人的这段感情发生在他的青年时代。“江南的风”“青春的雨季”是诗人故乡的风、青年时代的风，是诗人故乡的雨季、青年时代的雨季。“穿越两个世纪”，诗人二十世纪走到了二十一世纪，从故乡走到了琼岛，从青年走到了中年……凡此种种，证明这是一首追缅青春爱情的怀旧之作。诗歌中，故乡静谧的林荫道与琼岛浪花飞溅的大海之间，江南“青春的雨季”与琼岛“月亮升起”的夜晚之间，能使蝴蝶“烧焦”的吻之炽热与有着“白瓷长颈瓶”美质的“少女”的娴静之间，现实的沉醉与对往事的追忆之间，相互映衬，相互交融，织就一幅甜蜜幻美的爱情图景。 《独白》“隔空相拥”的，一定是一个因为岁月、因为地域等原因而分开的恋人，而“每一次期许/都是不可抵达的终点”则暗示着爱的悲剧。是故“我”一想起她，就要“朝着莺声柳浪的深处泪流满面”，如果能够“隔空相拥”，“我”不惜“退出”这“碧空如洗”的大海，与她交换小小的“一泓清水”。大海，诗人今日的栖身之地；而“一泓清水”，则无疑是诗人早已消隐在时光深处的故乡和青春时期的爱恋。“我将此心托付明月”一句，化用李白诗。“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鄱湖边。“夜夜明月今何在？天涯泛孤舟”。岁月无情，席卷着一切美好绝尘而去。“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终有千千结！”一首十二行的短诗，引发读者无尽的人生感喟。 《匍匐在雪地上》诗义隐晦而暧昧。“打碎”的“那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究竟喻指什么？费人猜疑。所幸“十五的月亮”多少泄露了一些秘密：它肯定与爱情有关。我们循着诗句的蛛丝马迹，做一回诗人情感的侦探，初步可以断定，这是一首抒写与爱妻两地相思之苦的诗歌。诗人因故滞身北国，夜深人静之时，想起了远在南方海岛家中的她一一此时的她，也一定在思念着诗人，纵然“觥筹交错”，亦难掩亲人不在身旁的孤独寂寞，“嘴角紧抿”一一想到这些，更激起了诗人内心的柔情蜜意，无限怜惜涌上心头，“都让我一个人去经历吧/而你与屋顶只需要穿着一袭白衣”。诗歌以“你”呼告，如面对爱人倾诉，情感炽热而真挚。而南海与北国、春风与冬雪、热闹与孤寂、清晨与长夜、静雪与奔涛的比照映衬，为诗歌营造了一种辽旷静谧的艺术时空。 （2020.7.23） 附：朱文平爱情诗三首 月亮升起的时候 月亮升起的时候，吻你的手 烧焦的蝴蝶垂落双翅 像一截柴梗在信封里燃烧 江南的风无数次在梦中萦绕 拂过故乡笔直的林荫道 少女从黑白照片里一路走来 抱着一对白瓷长颈瓶 从青春的雨季到异乡之夜 穿越两个世纪的大海 心如礁石。奔腾的浪花飞溅 扑进怀中化成一阵清风 扑进怀中化成一阵清风 心如礁石。奔腾的浪花飞溅 穿越两个世纪的大海 从青春的雨季到异乡之夜 抱着一对白瓷长颈瓶 少女从黑白照片里一路走来 拂过故乡笔直的林荫道 江南的风无数次在梦中萦绕 像一截柴梗在信封里燃烧 烧焦的蝴蝶垂落双翅 月亮升起的时候，吻你的手 独白 我更愿意退出它的碧空如洗 环绕这一泓清水与你 隔空相拥。那怕每一次期许 都是不可抵达的终点 随波逐流是平庸之人的一生 如若放弃注定碌碌无为 那就不要像这样慵懒的午后 朝着莺声柳浪的深处泪流满面 赶在秋声飘落之前 我将此心托付明月 三径旧荒，一片茶叶 秒针般指向层峦叠翠 匍匐在雪地上 雪亮晃眼，除了雪白一片 昂起头什么也看不见 森林或者森林中生长的鸟鸣 十五的月亮的长调咏叹 都被那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 打碎。盛宴刚刚开始 觥筹交错中是谁的嘴角紧抿 一个雨季，一个人的城市 一场北国异乡杨絮遮眼的春天 和粗线条的日常，在时光里无痕 在长夜中漫漶 那些至暗时刻 都让我一个人去经历吧 而你与屋顶只需要穿着一袭白衣 让月光不再孤单，在清风吹拂下 沿着弯曲静谧的路径 聆听今夜来自大海深处的呢喃 以及清晨林间花树的摩娑 朱文平：男，江西鄱阳人，现居海南三亚。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海南省青年作家协会旅游分会主席、江西省鄱阳县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海南省首届十佳青年诗人、出版诗集《冷月无声》、小说散文集《春秋画帙》、评论集《文化游子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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