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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元/千字 |《读者·原创版》2020年12月征文

 新华书店好书榜 2020-12-03

#月度征文#2020年12月:

这一年,我们互相依赖

作者大熊在一篇漫画里说:如果你必须去面对这个不太友好的世界,那么我只能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可以不用背负那么多,起码,不用自己一个人背负那么多。


重压之下,绝大多数人会很快地变得坚强,这是人类本身的优势生存属性。我们会变通,会适应,会反思和进取,但也会释放负面情绪。但好在,我们有家人、朋友和知己。我们会互相埋怨,在埋怨中释放压力,也同时在寻求慰藉,互相寻求。这也是一种生存属性吧,作为群居生物。

一年过去,它格外独特,也在时间长河中平常不过。我们与所有亲人相伴相守,互相依赖,共同度过也快也慢的一年,个中故事,自有其滋味、价值。


即便要面对永远无法预知的、突如其来的事故,生活也必须继续、必须向好。因为人本如此,怎可一击即倒。

日月未改,时光如常。

稿件要求:

1.请以“这一年,我们互相依赖”为话题,讲述这一年间你与家人或其他亲人最为真实的生活故事。我们希望,在这样的故事里,可以看到对未来生活的真诚、积极的态度,与即便负重前行,也以人知名,不畏艰难的力量。

2.字数:3000字以内为宜。 

3.我们将从投稿中选出1-3篇优秀作品,并为作者送出《读者·原创版》文创团队制作的手绘水彩多肉植物笔记本《小鲜肉》一册。

4.优秀作品将有机会在《读者·原创版》杂志中刊登。经刊用,即付稿酬300元/千字。

5.投稿信箱:yczhengwen@qq.com请在稿件中注明联系方式(电话、地址、姓名等),以便我们与你取得联系。

6 .征稿截止日期:2020年12月25日。

7. 获奖名单及下月征文主题将在2021年1月1日公布。



#月度征文#11月主题:被Ta偏爱之时

获奖名单公布:


《外婆,慈祥的外婆》

林热军

自我有记忆起,外婆就很老了。花白的头发,在后脑勺盘了个头髻,用一根玉簪插着。身子驼成弓形了,一双被缠成畸形的小脚,走起路来有点飘,似乎一阵风吹来就会把她吹倒。脸像风干了的橙皮,笑起来满是皱纹。


在我眼中,外婆很慈祥。


小的时候,我和弟弟最高兴的事就是到外婆家玩。


开始,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爸爸挑着两只脚篓,一头坐着我,一头坐着弟弟。后来,我会走了,妈妈牵着我的手,爸爸背着弟弟。上小学后,我和弟弟一起就能走到外婆家了。


我们走到水井旁,洗菜的婆婆、阿姨们就会说:“塘坤(我的家乡名)儿来了,你外婆早就圆望(盼望)了。”这时外婆从外面端回了一盆鸡蛋,笑咪咪地说:“我知道你们要来了,向你仙女娘姨借了些鸡蛋来。”


……


有一年年初,我、弟弟、妈妈正在外婆家,大姨丈和尤兴表哥来拜岁。外婆很高兴,她施出了浑身解数,但只有五个菜,只好向隔壁阿婆借了碗肉圆,以凑六碗之数。乡下待客或请祖宗,有六碗、九碗、十一碗之数。六碗为基本之数,九碗就是丰盛了,客人就觉得很有面子了。十一碗,就是豪华了。


外婆一个劲地劝菜:“姊丈,吃菜,吃菜。”大姨丈说:“好、好,我会吃。”大人间有默契,大家吃来吃去只吃五个菜,肉圆谁也没动。弟弟那时年幼,不懂这些,看着肉圆嘴馋,伸出筷子,一只肉圆早进了嘴里。妈妈在旁边瞪眼,他也没有看见。他吃得上瘾,一只一口,好不惬意。外婆见状,就把肉圆往姨丈、表兄、我的碗上夹,没几下就分完了。


大姨丈和表兄走了,妈妈把小弟训斥了一顿:“小孩子一点都不懂事,以后不带你到外面做客了。”小弟边哭边委屈地说:“你又没说不能吃。”外婆说:“好了,好了,小孩子知道什么!”外婆向二叔公借了五块钱,到店门口切了几斤肉,做了一碗新鲜的肉圆,还给了阿婆。


三个舅舅,大舅最穷,住的还是茅草房。但大舅舅和大舅妈待我们最好。还有,他们家人多,两个表姐,一个表兄,还有一个表弟。他们什么事都让着我们。所以我们都喜欢在他家玩。大舅妈不大会烧饭。汤年糕,肥猪肉,一大片,一大片,没有熬干。糕切得有大人手指般粗细。一碗糕,看起来清水哇生。还往你碗上舀一勺猪油:“囡(对小孩子的昵称,不分男女),吃,吃。”尽管这样,我们吃得很高兴。


一个夏天的晚上,大舅舅带着表兄表姐们在溪上抓青蛙。回来后,杀好洗好,用老酒一抄,满屋飘香。吃起来又嫩又香。后来,长大了,也吃了许多东西,可再也没有吃到比那夜蛙肉更好吃的东西了。


大舅妈的哥哥“豹头涎”来了。他是村里有名的人物。某一年,他在山上放羊,被豹子叨走。当大伙带着锄头、长矛赶上山,看到他正被豹子坐在屁股下。大家呐声喊,把豹子吓走了。他居然还没有死,手上腿上被咬了几口,受了伤。所以,后来,大家都叫他“豹头涎”(意思是豹子吃剩的)。

我们就看他手上的伤疤,缠着他讲豹子的事。他说,豹子的口张开很大。他用手装作豹子口的样子,嘴上“呜呜”地吓唬我们。


有一次,大舅舅采灵芝草,在悬崖上掉下来,差点没命了。后来好一些,我才被允许去看,我看到他满身都是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


……


外婆开始唱,歌声轻轻地,宛转悠扬,如泣如诉。不像越剧,可能是什么民间小调吧,反正我没有听过。外婆是个文盲,也没有学过戏。可是她用叙事诗般的语言吟唱着解答人们的种种问题,常常那时是春刚头,水还刺骨,许多人在田间春耕。天很阴,天边乌云很厚,水济足,似乎一拧就会拧出水来。


我和外婆坐在船头,大姑丈用橹慢慢地摇。摇了没多久,外婆开始哭:

“姊丈心肝囡儿哎。。。

你年纪轻轻就没人做,

叫我千年老世想不着。

白发人送黑发人,

叫我心里多悲恸。

姊丈心肝囡儿哎。。。

你一走,叫我小女依靠谁?

叫我两个外甥谁人怜?

过去,你来我家高高兴兴叫外婆,

从今谁来把我唤?

姊丈心肝囡儿哎。。。

我只说自已没有修头世,

男客早早离我去,

不想小女像我样,

恩爱夫妻半途弃。

。。。。。


哭得戚戚惨惨,悲悲切切,两岸田间的人们都停下手中的活。岸边洗衣服的大妈、大婶、大嫂们用手摸眼泪。


爸爸去世后,家中没有了收入,钱用一块少一块。妈妈打算叫我跟大表兄去学打石板。外婆反对:“囡,书生气,人长得单薄,怎么能干这粗活?”妈妈无奈,把我和弟弟小时候的项链、手镯、足镯等银器卖掉,为我们付学费。


那时我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外婆怕我营养不良,杀了一只小雄鸡,烧好送到学校给我吃。鸡肚子里面填满了剁碎的猪瘦肉。看我吃得这么香甜。外婆又开心又心酸。


长大后,我去外婆那里渐渐稀了。大舅舅说:“心疼外甥,不如心疼脚挣。”外婆说:“囡儿长大了,有事做,哪能有你这样空闲?”


……

《老 聋》

软虎

记忆中的奶奶一直都是满头银白的头发,腿有些罗圈的弯曲,手指枯瘦且粗糙,即便是年老佝偻了,身高也有1米6左右的样子,但是,两脚却不到35码。据奶奶自己说她小时候被太姥裹脚,但是太疼了她受不住,每次都死命挣扎反抗,最后还是太姥实在拧不过先放弃了,奶奶的脚就只裹了一半。但是,她的一生啊,并没有从此就都随了她的愿。奶奶十几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高烧几天不退,最终烧坏了耳朵,听力严重下降。不知道哪听来的偏方,说是用刺猬的尿液灌耳朵能治好,她家里人信了,好不容易陶腾来刺猬尿给她用上,奶奶从此真的聋了。


  ……


  小时候家里住的是东北旧式红砖白瓦房,有三间,爸妈一间,姐姐一间,奶奶一间。爸妈嫌我睡得晚看电视又太吵,姐姐嫌我睡觉不老实,也把我从她屋里“请”了出去,那我只剩和奶奶在一屋了。爷爷从年轻当老师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住在学校不回家,后来退休了没事做,就主动留在学校打更,每天只回来吃三顿饭,吃完饭就走,年三十都不例外。所以,东屋整整一铺火炕常年就只有我和奶奶俩人睡,奶奶其实也只是靠着柜子躺,剩下的地盘都是我的,睡得别提多自由、多放肆,常常是刚睡下的时候头南脚北,第二天早上就掉了个个儿。半夜踢被子无数次,奶奶也都会默默帮我盖好掖好,即便是“打把势”把腿仍到她身上,她可从来没像姐姐那样使劲地再给我扔回来,每次都是轻轻的帮我把腿塞回被窝里,再安抚的拍几下,那时候是真“得劲儿”啊!而且,我从小睡眠质量就好的异于常人,一旦睡着就算有人把我抱走都感觉不到。自然也闻不到奶奶半夜起来抽烟袋,听不到她嗑瓜子、磨牙、说梦话骂人,每一天都睡的特别香。只记得有一次,半夜里渴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眼前一亮一亮的忽闪火星,趁着微微月光看出来,是奶奶坐在那抽烟袋,眼神暖暖的、直直的落在我身上,不知道她看着我的时候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她坐在那看多久了,我拉过被子侧过身,往奶奶身边蹭了蹭……


  差不多从记事开始,和奶奶交流的任务就渐渐落在了我身上,自然到一度以为自己天生一副好嗓子就是为了干这个的。每天我几点放学、到家想吃什么,爷爷晚饭为什么没回家吃、爸爸怎么刚回来又开车出门、妈妈去姥姥家要住几天、姐姐为什么生气早饭都没吃……还有,她的眼药水为什么不能天天用,感冒是哪个、消炎药是哪个,感冒药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片,我都要一句一句吼给她听。奶奶好奇的问题能被一一解答,她很高兴;我呢,因为出色完成别人很难胜任的任务,也很高兴。


  ……


    听妈妈说,奶奶对我的偏疼是从小就有,有一次家里宴请招呼客人,还没开饭我和姐姐就都睡着了,奶奶特意给我们藏起来一只鸡腿和一只鹅腿。可是姐姐先醒了,爷爷就想趁热谁先醒了就先吃,随手掀开装鹅腿的大碗拿了给姐姐,奶奶看见了,发了好大的脾气,给爷爷一顿数落,因为她想把大一点的鹅腿留给我的。每次听到这个故事我都会看着奶奶露出狡黠的笑,说一句“老太太你没白疼我啊,我也没白疼你,嘿嘿嘿嘿”,她也会憨憨地对我笑,虽然她根本啥都没听见。


  关于奶奶的记忆从我上初中开始变少,因为离家住校,上高中更是一个月才回去一次,跟奶奶的交流也变少了。等到了高二的那年暑假回家,才知道奶奶病了。开始只饭量减少,慢慢的就不爱动,每天只是睡觉,有一天去厕所摔了一下之后,就彻底站不起来了。每天躺在炕上,等着妈妈给她擦身体、收拾污秽、喂饭,基本不怎么说话,到后来竟发不出清晰的音,想说的时候别人也听不明白了。意识也变得时好时坏,很多亲戚渐渐都不认识,神奇的是,每个月回去看她,她都能准确叫出我的名字,不管别人怎么打岔故意逗她,她都会眼神定定地看着我,叫我小名,可是再后来,她见了每一个跟我同龄的孩子,都叫他们我的小名……


……


  还记得奶奶走的那年,再过10天就是她的生日,可是她连最后一个生日都没来得及过,最后一次给她买爱吃的牛舌糕的机会都没给我。现在,我能为她做的,就是在某一个突然想她的时候,放下手里在做的事儿,就那么坐着,腾出所有精力,专心的去想她。告诉自己要时常回忆我俩之间曾经的故事,可别把她忘了。走了这么些年,还能有人时不时惦记着,对奶奶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了,我心里的声音,奶奶这回应该是能听见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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