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最让人动情的一首诗，曾经读不懂，读懂泪两行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不知道，你有没有

想起过一个遥远的朋友，

他是你年少时的陪伴，

却因为某种原因退出你的生活。

不知道，你有没有

想过和他再次相逢，

在某一天，你们已是白发苍苍，

儿女忽成行，知交半零落。

如果真的如此，

又将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759年，安史之乱第四年，

史思明率兵攻洛阳，

洛阳再次失陷。

杜甫刚从洛阳探完亲，

还在回任职地华州的路上，

一眼望去都是逃难的人，

城池破败，尸横遍野。

巨大的悲痛与震撼之下，

写出了“三吏”（《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

“三别”（《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

诗史的笔触，悲天悯人的心，

让很多人跟着落泪心伤。

文学界说，这一年，他诗风大变，

个人与百姓相连，现实与历史相通，

一代诗圣正式崛起。

也是在这段路程中，

他拐了个弯专门去见了一个朋友。

他不知道朋友有没有搬家，是不是已经娶妻生子，

就那么贸贸然去了。

他们已经二十年没见，印象里大家都还风华正茂，

在大唐盛世的余晖里畅想着美好未来。

那时，谁也无法预见，

所有人的命运，都将被叛乱改变。

他们一别，竟已是二十年。

他还好吗？他还在老家吗？

是不是像我一样老了呀？

带着一颗忐忑的心，

杜甫穿过山林，走到一户人家门前。

有灯，有人声，有犬鸣，

杜甫瞬间老泪纵横。

那一天，杜甫记得特别清。

为此写下的诗，更是特别地让人动情。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①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②。

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

问答乃未已，儿女罗酒浆。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赠卫八处士》

①参，【shēn】②行，【háng】

宋人陈世崇说：久别重逢，曲尽人情。想而味之，宛然在目。

明人钟惺说：只叙真境，如道家常，欲歌欲哭。

最平实的文字，却每一句都让人心碎不已。

这个被杜甫称为卫八处士的人，

生平无籍可考，

只知道他姓卫，排行八，

有才学却从未出仕做官。

他们的相聚，杜甫这样形容：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旧时车马慢，是真的慢，见一面非常难。

所以杜甫感慨，

人生一别，就好像参星和商星，

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一个出现在白日，一个出现在黑夜，

相见不易。不敢想，

我们竟真的再见上了一面，

在这样的日子，在温暖的烛火下。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当年我们还都年少，

转眼我们都老到头发白了。

还有那些已经去世的兄弟，

想想都让人悲伤。

二十年呀，说过就去了，

记忆里你还是单身的小伙，

现在你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

问答乃未已，儿女罗酒浆。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孩子们都很有礼貌，问：

这位伯伯从哪里来。

话没说完，就被喊去准备酒菜。

冒雨剪了韭菜，还新做了黄米饭。

然后，两人开始不停地碰杯，

二十年后重逢的欣喜，

悼往昔故人的悲伤，

还有这乱世的迷茫，

都在一杯杯浊酒里，

欲说还休，欲语先泪流。

看到卫八如此热心招待自己，

杜甫亦十分动容。

一想到明天又要分离，悲从中来：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明日一别，又将相隔千山万水，

世事难料，不知道这辈子

还能不能再见。

春去秋来，少年都变老了。

青春，成了风尘中的叹息。

为什么落泪？

它不只杜甫和卫八的故事，

也是每个人都可能经历的故事。

那些青春记忆里的人，

那些在人海走失散落天涯的人，

明明还记得他年少的模样，

再见，都变了，

他有了皱纹，我生了白发，

他拖家带口，我饱经风霜，

问起某某近况，他说，已过世好久。

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让人流泪了。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人生见一面，少一面，

如果有缘相见，不妨珍惜相遇把酒言欢，

然后心存感激，挥手道别。

世间温情不过久别重逢，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