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女子的艳照

文/老白

卖身是个古老的行当，它何时出现，估计已经没人能讲得清了。皮肉交易，不同于其他买卖，哪怕双方你情我愿，也被涂上血泪斑斑的悲剧色彩。很多人忒好这一口，却又特排斥这一行，所以，这个行业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生存了上千年，至今不见衰败的迹像。

芳艳的女子，当然令人神往。偏偏有些芳艳的女子，出彩的不只是容貌，才情、性情，甚至见识与思想，都卓尔不群。

正史也好，野史也好，关于风尘女子的文字并不少。文字能发挥我们想象的空间，文字也常常让我们深感遗憾——一个个美女，按照我们的喜好，长成了千篇一律的模样。

科技改变生活，也给我们带来福利。

因为影像，我们有机会一睹百多年前的群芳谱。

泛黄的照片，带着一股哀伤的情调。这些勾栏中的女子，并没有我们想象中应有的轻佻，个个端庄秀丽。

这一批照片，是北京八大胡同风尘女子的写真照。民国年间，八大胡同是娼妓的集中地。其实，八大胡同到底指哪八条胡同，往往莫衷一是，因此，八大胡同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烟花柳巷的代名词。

即便在北京，民国初年，照相也是一件稀罕事。能在布景精美的像馆里留影的，想必不是流莺和暗娼。从相片背后的题记中，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被称为“皇后”的张玉卿，是朱家胡同银香茶室的台柱。茶室怎么会有台柱？我查了一些资料，才知道，烟花柳巷里，戏楼、酒楼、茶室之类，全是风尘聚所。

这张照片的背面题记，字迹潦草，能认得的也就前三字，好像是“米家道”。这应该是照片主人隶属的单位。

“倾国倾城的貌，多才多病的身”，多病与美貌，总是如影随形，二者又是佳人博得怜爱的两大法宝。“北地名花张兰英现树艳帜于张垣迎春院，为该班群花之翘楚”，成为迎春院翘楚的张兰英，多病、美貌之外又多才，算是天生尤物。

把这张照片的标题起为“独坐凝思”，倒也贴切。主人叫王筱楼，是聚美园中的红妓。“先得月”应该是经常关顾的金主。

“津龙弟班”会不会就是戏班子？唱戏与卖身，在彼时几乎没有界限。

题记写的是“中英球社台柱李桂贞”,球社是什么玩意儿？我也一脸懵懂。

“华宾艳霞”，“华宾”可能就是酒楼饭店的名字。

这张照片背后的题记，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赞美话。很多字已经模糊不可识，不过，从可读的那些文字中，我们知道，这个风尘女子来自京郊的昌平县，离八大胡同有挺远的距离。另外，这个操笔的嫖客，文笔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民国是不禁娼妓的，这与大清有很大的不同。有需求就有供给，大清禁了娼妓，狎优蓄童的风气却兴盛起来，这有点让人哭笑不得。如果从同情弱者的角度看禁妓，当然合情合理；如果指望禁妓来改变社会风气，多半不可行。真正伤风败俗的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嫖客，把污水泼到屈辱的娼妓身上，很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