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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唱片

 溜溜达达的晖姐 2020-12-08

我的父母都喜欢西洋古典音乐,小时候记得家里的矮柜上放着一个收音机和一个电唱机,还有一摞唱片。每当父母打开唱机放进一张唱片时,我都会在旁边看着,看他们从小盒子里拈起一根小针装在唱机的针头上,唱片转起来后,将针头轻轻地放在唱片的最外圈上,音乐声起……

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是老妈的最爱,当浑厚忧伤的音乐在屋里流动时,我和妹妹都安静了。父亲告诉我们,托尔斯泰说从这支曲子里听到俄罗斯人民苦难的灵魂。

二叔回忆他1960年代两次到北京,晚饭后,父亲会在唱机里放进唱片,欣赏了一两张唱片后,才开始晚上的伏案工作。父亲特地放过一两张柴可夫斯基和贝多芬的交响乐唱片给二叔听,父亲回忆起学生时代唱过的某首歌曲,告诉二叔其旋律的一些片断,就是从贝多芬的这首交响乐中脱胎而来的。

我从内蒙古农村回到北京探亲时,父亲把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放进唱机,当音乐的末尾响起炮声时,他提醒我听那炮声,说柴可夫斯基为了纪念1812年库图佐夫带领俄国人民击退拿破仑大军的入侵,赢得俄法战争的胜利而完成的作品,以曲中的炮火声闻名,俄国国歌在炮声钟声中把乐曲推至最高潮。之后我记住了《1812序曲》。在去俄罗斯旅游时,我对冬宫博物馆里的库图佐夫画像行注目礼。

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也是父母钟情的交响曲,身为美洲史老师的父亲经常沉浸在从悠扬慢板到激昂和轻快的旋律之中,交响乐里头乡愁和对自由向往的各种交织带给人的无限想象。

除了俄罗斯音乐唱片,还有苏联歌曲,《喀秋莎》的旋律我就是从唱片里熟悉的。

当我快要结束初中二年级学习时,暴风骤雨在大地肆虐,我偷偷把家里的一些唱片拿到街上摔碎,痛快地表示与封资修决裂。母亲知道后心痛不已,她几次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在农村的生活让我无比向往城市的日子,尤其是被砸烂的东西。回到北京探亲时,一块儿插队的同学聚到我家,我搬出唱机,翻出已经被“封存”的唱片,熟悉的旋律盘桓在我们耳边,如此的美妙……

前几天,我把唱片送给喜欢古典音乐,喜欢黑胶唱片的朋友,他欢天喜地的抱回家了,他说:拾音头轻触黑胶唱片,呲呲啦啦的底噪中优美的琴声响起,这一刻只有音乐……

  

写下这几行字,算是为老唱片送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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