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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郝虹 我和父亲的关系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水火不容”。我们一见面就要争执，争执起来简直就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每次争执谁也不妥协让步，最终就是不服气地结束“战争”。吵得最凶时，我会气咻咻地几天不和父亲说话，父亲也懒得搭理我。母亲常说：“幸亏是亲生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后带的，不亲哩。” 其实吵归吵，我们还是爱着对方的。只是我们不善于也不习惯表达而已。也许，我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争执。 父亲是他那个时代的好学生，只是由于现实的种种原因，阴差阳错地当了农民。当了农民的父亲很有些不甘心，他的身上就留下了落魄知识分子的清高，个性里也多了一些懒惰。父亲常把他没有实现的理想加在我们姐弟身上，所以对我们的要求也极为严厉。我这个80后，当然无法接受他那个时代的教条与专制。因着他的懒惰清高，对母亲的不讲理，对我们的严苛，我和父亲就常常发生争执。 父亲嗜赌抽烟，为此我和他吵；他希望参与到我人生的一些选择中，我当然不会顺从，为此我们也吵。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战事”更加频繁。在他心中我是个叛逆的女儿，在我眼里他是个暴戾的父亲。 父亲总想参与我的生活，甚至替我做一些选择。但我人生中的重大抉择，没有一个是顺从父亲意愿做的。即使有，也是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分文理时，父亲希望我学习理科，但我自作主张选择了文科；考大学时，父亲希望我发挥特长，报考英专，而我偏偏选择了普通文科；填志愿时，父亲想让我和他商量着填报，甚至希望我能顺从他的意愿填报师范类的学校，而我固执己见，报了区外的高校；准备成家，父亲希望我找个身份学历相当的人，没有工作至少也要是个大学生，而我一意孤行嫁给了没有工作没有学历的老公；后来分配工作，父亲希望我早点回来服从分配，但我却坚持要留在呼市......尽管后来我念了师专，走上了教书育人这条路，也服从了分配，但那当时确实是天意弄人，并非我情愿。 好在我没有听从父亲意愿而做的选择还不算太失败，所以父亲也就不再说什么。不过有时候我倒是也会后悔没有听父亲的意见，也曾暗暗佩服父亲的远虑。就像填报志愿，如果听父亲的，我就是师范本科生了，就不至于后来为了那个后本而忙碌。只是这些我都不曾和父亲说过。 在我身上，父亲唯一办成功的就是我分配的事了。在这件事上，父亲一直坚持，从未让步，并且不顾我的反对不断为此奔波，才使我现在吃上了“皇粮”。父亲有时候也想得意一下：“你老也不听我的话，要不是我坚持，你能当上正式老师哩？”说实话，我也很感谢父亲在我分配上做出的努力，也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但每每父亲这样说，我却总是心口不一：“切，要不是你坚持，我现在说不定是幼儿园园长了，最赖也在享受城市生活了。” 就是这样，我和父亲的关系总是看起来不融洽。其实，我是爱父亲的。我总是在抱怨他抽烟，但规劝无用后，我还是会给他买烟，买好烟，只是我说这是他的女婿给他买的；看到父亲在田里劳作，抽劣质香烟，我也会心痛，想说些什么总是说不出来；看着父亲日渐苍老，我也后悔对他的顶撞，可是见面时，我想说的温情话语却总会变得火药味十足......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不习惯于向父亲表示亲昵。 父亲也是爱我的，我清楚地记得几件事情。大学毕业第二年，一天下午我忽然觉得肚子疼，以为受了凉没有在意，结果到了半夜时分，疼痛几乎让我昏厥，是父亲找来了摩托车送我到旗医院看病。在医院昏暗的灯光下，50多岁的父亲背着已经23岁的我一趟趟地上下楼检查，我打上点滴很快就入睡了，父亲却守在我床边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我还记得因为我回来得晚，在分配时受了些刁难，为了我的分配，没有关系没有金钱的父亲唯唯诺诺地和别人打着招呼，低三下四地请求人家把我的事情给办了，在寒冬里顶着风一趟一趟地骑着自行车到旗里，一次一次为我说情。我清晰地记得在教育局走廊的墙角里，父亲蹲在那里无助地抽着劣质的香烟。当时我的眼泪就将要涌出，但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我不想年迈的父亲因我而低声下气，我想感谢他，但是出口的话却是硬邦邦的责怪：“又不是欠他们的，为甚要低声下气的了！” 父亲为了我可以不顾及脸面，可以忍受生活的艰辛，所以我的心里感谢他，我也想让他知道我的爱。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父亲要是看到我的文章，心里一定暖烘烘的。不过我肯定会对他说：“我这是文过饰非，写给别人看的。”尽管我写的都是心里话。父亲也一定会回应：“哼！我就说你还有个这心哩？！”其实他的心里也早已感动了。 咳，就是这样，我和父亲总是不能相容。  后记：当时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好像写父亲的缺点更多一些。其实，父亲的优点也是不少的。比如中国农民的朴实善良，比如他的严谨细心，还有他的好学。父亲至今仍爱学习。他要是看到一道难题，会很专注地思考并去解决。他和母亲给我们的童年营造了一个爱看书的氛围，耳濡目染，我们家的孩子都爱学习，爱看书。而且这些习惯一直保持到我们工作成家之后。这个习惯可以说让我们受益终身。甚至于他和母亲帮我看孩子的时候，并没有因为隔代亲的缘故对我的儿子娇纵溺爱，而且还给孩子也养成了爱看书的好习惯。最后祝天下父母安康，子孙贤孝！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该文作者是内蒙古察右中旗人，80后，现为中旗职业中学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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