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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范天云 春风吹绿桃花香 （来源：作者） 终于，我又坐上了归乡的轿车，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疾驰，而后拐入颠簸不平的乡村土路，我再一次将熟悉喧嚣的异乡山水抛在了身后。放眼眺望广阔的原野，我的故乡竟然如此清馨。灰蛮蛮的山梁上，滚动着洁白的羊群。摇尾巴的黑黄耕牛与黑白相间的乳牛，漫步在半山坡草丛中，悠闲自在地啃吃着绿草。来回穿梭的牛犊，时而啃几口青草，时而又在尥蹶子得瑟。村头王家的大黄狗，朝西南方向狂吠着，它是否也心有灵犀，在迎接远方归来的故乡人？啊，山是故乡的秀，水是故乡的清！ 东邻的李老伯，西院的赵叔父，还有那胡子连着耳轮廓的张老九，那一张张兴奋的脸庞上，闪耀着难以遮掩的疲惫与沧桑。 乡亲们唇齿开合间，吐出的是后山淳朴浓重的方言。甜蜜与幸福，希望与汗水，洒满这一条悠长的归乡路。山村的小路，充满了梦幻般希翼，充盈着一代又一代人的酸甜苦辣和奔波劳累的脚步，也滋生蔓延着游子凄美的梦想和对亲人魂牵梦绕的牵挂。在这条路上，每个在外奔波的游子都有同一个想法，故乡是否还是那么山清水秀？父老乡亲的身体是否还是那么硬朗？儿时玩耍的伙伴是否都幸福安康?魂牵梦萦的山和水是否还一如从前? 独坐轿车内我慢慢地思索感叹，在这一年又一年的打拼生涯中，我犹如一个不知疲倦的独行者，游荡在喧嚣的城市，拖着疲惫困乏的脚步，在浮华喧闹的异乡街头觅食。入眸皆是陌生孤傲的背影，谁会在乎你食可足衣可暖!在这水泥钢筋林立的楼层里，天空被电线分割成不规则的块状。在这之下有着太多太多的诱惑，这些如影随形魅影梦幻的诱惑，足以让一尊石像都能为追逐利益果腹生存而不停地奔波。谁会把你的汗水、心酸、委屈、茫然、孤独收入囊中？尘世上留给你的只是无休止的劳累和无助。 想得家中夜深坐 在那金钱万能铜臭醺涨的诱惑中，你以为富贵名利是那么随心所欲唾手可得？你以为灯火闪烁的高楼大厦里，可以有你随意栖身休闲的方寸之地？在那万家灯火中，是否有一扇为你日夜守望的窗口？然而在这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竟然丝毫没有你的立锥之地！然而，现实竟然这样残酷! 在矮墙土屋的蜗居里，你从恶梦中醒来，窗外依然是喧嚣与嘈杂。你还得为一日三餐继续打拼奔波。因为，这繁华的城市终究可能不属于你，你只是来去匆匆的过客。当你想成为城市的一员，极致努力最终失望时，疲惫不堪的你，又会在某一处租赁房屋的角落里，为命运点燃一盏如豆的希望，摇曳着诱惑你继续奔向渺茫的前方。使你欲罢不能，欲弃不舍，永远游离在城市繁华的边缘，终生劳苦心累。因为，你的根在农村，你的家在农村！ 唯有心中的故乡，才能将游子孤寂无助的心彻底捂暖。以致于游子的灵魂，不为外界那虚幻的诱惑而妥协，不为其变幻的冷漠而麻木。高楼林立的浮华和诱惑，很难遮掩游子望乡的目光。 夜幕之下，漫天星月清辉如霜，铺在归乡的路上，沐浴揉合着我难以释怀的乡愁!风起乡愁涌，路远人未归，温馨的亲情已在心间蔓延。掂在母亲勺头的那缕炊烟，已飘荡起了味美香甜的饭菜！时令夹带在父亲的手指间，熏黄了一圈长短不一的季节！那是非常让人流连忘返和怀念的美好光阴！还有那无数次把我迎来送往的满天星斗，如今是否还在高空闪烁？那蔚蓝的天空中，是否还有那洁白的闲云，在慢悠悠追赶升腾？从车窗外的倒影中，飘荡着一路浓浓的乡情，家门口依偎着等待游子回归父兄的身影。饭桌上回绕着慈祥老娘久违的念叨和父亲醉人的酒香，多想在此时与父亲举起酒杯，同邀那一弯温馨的明月...... 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 家，是一直萦绕在游子心头难以割舍的归宿，是无数次纠结缠绕在香甜美梦中的思乡情结。我漂泊孤旅，路过无数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却没有一处能有我栖身的所在。但回家的路，却一直向我笔直地延伸着。无论我身处何地，无论黑夜白天，这条路，都始终伴随着我的脚步延伸。只要我转身回眸，它都会以最温馨的柔情将我拥抱。家是起点，也是终点，路是梦想的延伸，不走得多远，在我灵魂深处，都有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当我疲倦乏累了，都可以在这个回归的终点放松心神，更不必谨小慎微地环顾左右而言它。我可以在这个终点排忧疗伤歇息，更可以在这个终点懒散漫游撒欢。因为，在这个终点站，有我的父母妻儿。在父母的眼里，我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在妻儿的眼里，我永远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大男人。就算我有多么弱智的行为，她们都会理解和包容！因为家，是一片亲情地，是充满爱意的温馨港湾。在这个终点站，无论外界将你的心神冰冻得有多么冰冷麻木，只要你回到这爱炽情浓的终点站，都会让你满血复活，重新焕发出你对生活的热情。车窗外，一缕曙光照亮了路边的风景。飘逝过往众多乡村的沟壑山梁，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回家的脚步渐渐地近了，我仿佛已闻到家里饭菜的香味，在鼻孔里似乎已充盈着家乡泥土的芬芳！家里的父辈与兄弟，在家门口翘首期盼。 轿车开到村口，我便走下车。双脚踏上了故乡的土地，身舒爽，心激动，步放缓。因为，我欲慢步丈量乡愁的距离，播洒乡愁的因子，感受乡愁的质地。故乡在靠近，乡愁也一点点放慢，熨帖、温暖，在我心头慢慢释放、浸润。回家的感觉真好！ 老土路，石板街，不知载过几代乡亲，历经多少风雨，才轮到我辈踩踏。儿时曾经欢快的脚步，如今已步履沉重；一步步将异乡的愁苦踩碎，换回快乐的自己，扑进故乡的怀抱。看看路边的老屋、新草，街头的老人、孩童，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弯腰捡一枚石子，采一朵小花，揪一把野草，站在树荫下乘凉，坐在小河边休憩，到处都是故事，任乡愁慢慢泛滥...... 村中的那株老榆树，长得高大挺拔，枝条扩展垂落。路边的小树在慢慢长大，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道路的安全。老榆树下，田里劳作的乡亲，不急不缓，不紧不慢，耕作着时光，扩展着年轮。累了，便坐在地头吧嗒吧嗒抽袋烟，一口口挥发浑身的疲惫。老头儿聊天吹牛，壮汉调侃大山，悠然自得地等待着庄稼成熟。孩童随着时令在慢慢成长，尔后走出村庄，跨入学堂，走向社会。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榆树杨柳伴着乡亲，父老乡亲依偎着土地，一年又一年，一岁接一岁。在乡间小路上，农人“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田园般的生活，在村里方可寻见。下地劳动干活，日落披霞归家，虽说满身疲惫，脚步悠然坚实。乡里乡亲，边走边聊，相互打趣，和睦融洽。与乡亲攀谈，语速总也快不起来。他们会翻出陈年往事讲许久，年轻人却当作新闻听得津津有味道。农闲时节，乡亲们坐在墙根儿，谈天说地晒太阳，直到日头西斜；坐在庭院里纳凉扯闲篇，直到月过中天；浪费着大把时间，消弥享受着日月。 村里，越原始的生活，越能触动情愫。那口老井，依然像山泉一样喷涌。胶皮水桶辘轳把，已经不复存在；过去是一根扁担，两桶清泉，挑回家中。现在拧开水龙头，清澈的自来水流满一水缸。咯吱吱的辘轳响，如一首老歌滋润着庄稼汉的心田。石碾与石磨已经寿终正寝；过去是一头毛驴被蒙上双眼，慢慢地转圈碾米磨面；一位农妇手握笤帚，慢慢地填充清扫，如一幅写意画淳朴亲切。如今碾米磨面，只要一合电闸，黄愣愣的小米，白凌凌的白面，就能装入口袋里。那错落有致的土坯房，墙皮已经脱落，窗棂扭曲变形，好久无人居住，仍然扣人心弦；房门似乎随时会开启，主人随意进出；炊烟依然可以升腾，饭菜会飘出阵阵馨香。 放羊的老人，漫步在群山峻岭；鞭子一挥，驱赶着乱跑乱窜的山羊。绵羊在山坡上，悠闲自在地啃食嫰草。羊群慢慢来到小溪边，贪婪地喝水，草滩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羊粪稞稞，还有味道浓烈的丝丝膻气；大犍牛、花乳牛、小牛犊，在河边悠闲地吃草喝水，长久不挪动；或干脆卧入草丛，呆萌着双眼慢慢反刍，偶尔甩尾驱赶蚊蝇；鸡生蛋，长长地咯咯嗒，炫耀一番；鹅仰脖，高傲地嘎嘎嘎，方步慢行。一条黑狗，一只黄猫，守候着老人苦熬岁月。家畜繁衍生息，与民相伴日月。好一幅山水田园画！ 待得团圆时候，樽前问这时节 与家人围坐，慢享一顿家宴，自是温馨、惬意、安闲。猪骨头，笨鸡肉，用山泉水小火慢炖，再添加味道纯正的花椒大料，肉勾鸡才味道鲜美；一小瓮腌菜，有用家种的芥菜和青麻叶，还有富含维生素的红萝卜，在小缸内慢慢发酵，才会酸爽可口；几枚地道的鸡鸭蛋，在罐中慢慢腌制，蛋黄流油咸美可口。剁羊肉、拌饺馅、精白面，家人一块动手包饺子，羊肉水饺，包进了浓浓的思念和亲情。香甜在舌尖上流滑跳动，味美便在舌尖中细致品咂，逐渐融入血脉。临行前，兄弟打开尘封的酒坛，灌一卡老酒让我带上，说想家了就喝上一杯，那是老家的味道...... 每次回故乡，我的身心都会慢下来。眼观一棵树，脚踩一块石，路经一口井，夜望一颗星......我都会慢慢地清点；喝下一碗粥，吃饱肉饭菜，开花的馒头，浓烈的烧酒......我都会慢慢地品尝。回到家乡，卸下了乡愁；离别家乡，装满了忧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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