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四月,姹紫嫣红的桃花、杏花、梨花、樱花、海棠花开灿烂转眼又凋谢,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和感伤,叹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满目望去,大街小巷都是白色的石楠花。说实在的,石楠在园林绿化中是大功臣,不过这个季节确实有点不招人待见,那刺鼻的味道真真一言难尽。 好不容易摆脱了石楠花的包围,出差坐车行进在大广高速,突然间映入眼帘的独自傲立,或者三三两两组成一小片花海的高大的开花的树让我精神一震,他们或挺立在田间地头,或依偎在房前屋后,硕大的花朵或雪白,或是淡紫,一串串骄傲地朝着蓝天吹着欢快的喇叭。 我知道,这只是农村很常见的泡桐树,可在此时此刻,我觉得这桐花就是世界上最美的花了。特别是开紫花的那种,堪与传说中的蓝花楹媲美。 大学时我最喜欢的作家席慕容曾写过一篇很优美的散文《桐花》,文字很美,意境更美。 “长长的路上,我正走向一脉绵延着的山岗。不知道何处可以停留,可以向他说出这十年二十年间种种无端的忧愁。林间洁净清新,山峦守口如瓶,没有人肯告诉我那即将要来临的盛放与凋零。” “在低低的呼唤声传过之后,整个世界就覆盖在雪白的花荫下了。 丽日当空,群山绵延,簇簇的白色花朵象一条流动的江河。仿佛世间所有的生命都应约前来,在这刹那里,在透明如醇蜜的阳光下,同时欢呼,同时飞旋,同时幻化成无数游离浮动的光点。 这样的一个开满了白花的下午,总觉得似曾相识,总觉得是一场可以放进任何一种时空里的聚合。可以放进诗经,可以放进楚辞,可以放进古典主义也同时可以放进后期印象派的笔端——在人类任何一段美丽的记载里,都应该有过这样的一个下午,这样的一季初夏。” 不曾想,平凡如桐花,却在很多诗文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还有,由于梧桐树高大挺拔,传说中,凤凰只愿栖息在梧桐树之上。 《诗经·大雅·卷阿》云:“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庄子·秋水》篇云:“夫鹓雏(凤凰)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虽然泡桐花在文坛不那么有名,但是泡桐树在琴坛却名气很大,几乎是霸主地位。 《新论·琴道》:“昔神农氏继宓羲而王天下……于是始削桐为琴,绳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我国自古以来就有以泡桐制琴的传统,泡桐木导音性能好,是做乐器的良好木材。 《后汉书·蔡邕传》:“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四大名琴中的“焦尾”,就是用泡桐木制成的。 元稹在他的一首《桐花》诗中写道:“自开还自落,暗芳终暗沈。尔生不得所,我愿裁为琴。”既然桐花无人赏识,不如由我将桐木做成古琴好了。 这下白居易可着急了,赶忙写了一首《答桐花》,劝元稹三思,千万别一时冲动去砍树。他细数了桐树桐花的种种好处: 为君布绿阴,当暑荫轩楹。 沉沉绿满地,桃李不敢争。 为君发清韵,风来如叩琼。 泠泠声满耳,郑卫不足听。 受君封植力,不独吐芬馨。 助君行春令,开花应晴明。 受君雨露恩,不独含芳荣。 戒君无戏言,剪叶封兄弟。 受君岁月功,不独资生成。 为君长高枝,凤凰上头鸣。 这大概是文人对桐花作过的最高评价了,桐花若是有灵,大概也会很开心吧。 所以,此刻看见高大的开花的树,身为花痴的我不禁心旌荡漾,真想跳下车将桐花收入我的镜头,但最终只能遗憾地看着一树树桐花在我眼前飘过。 在阳新县城,在出差停留的每个地方,我不断寻找桐花的踪影,但桐花落脚之处都是比较荒僻之处,加上泡桐一般比较高大,一直未能如愿。 昨日,我到王英水库,看见项目部房子边有几棵泡桐依水而居,虽已开始花落凋零,但我依然感到一阵惊喜。留下在水一方的桐花的倩影,满心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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