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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说鸡——做一个“呆若木鸡”的人

 珠海老杨品谈 2020-12-11



今年是鸡年,广东人喜欢把鸡谐音成吉,也就是大吉大利之年。

每个人都喜欢新的一年是大吉大利之年。特别是这两年,中国经济经增长放缓,钱越来越不好挣。改革红利、人口红利吃尽,大部分人口收入减少。传统行业与新兴行业博弈加剧,职业的稳定感减弱。收入和就业都给人们带来了不安全感,人们更希望新的一年有所转变,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这样的心理诉求很可爱,同时也让人感觉很无奈。

十二生肖中家畜有好几个,牛马羊狗猪,而家禽只有一个鸡。

汉代的术数典籍《春秋运斗枢》中说“玉衡星散为鸡”。意思是说鸡是玉衡星下凡变的。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因为鸡能报晓。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其他家禽都没有这个本事,很神奇,所以就赋予了鸡天与神之意。

十二生肖起源于星宿学。星宿学的起源众说纷纭,但全世界各民族都有星宿之说。物理学家认为,星宿学来自人对天上星体的观测,是人对宇宙奥秘最初的探索。

十二生肖对应十二地支,十二地支与十天干形成了中国的纪年体系——干支纪年法。在这个纪年体系中,只有鸡与时间有关,由此可见鸡在中国人心目当中的重要性。

西汉时期,有个人叫韩婴,他写过一本书叫《韩诗外传》,书中对鸡有这样的评价:

“首戴冠者,文也;足搏距(爪)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时者,信也”

头上有冠是有学问的人,脚上长甲是有武功的人,敢勇于冲向敌人是勇敢的人,有食物能共同分享是仁爱的人,能够守时是讲信用的人。

从此鸡被称为“五德之禽”——文、武、勇、仁、信。这是一个人文化的、非常高的评价。

到了东汉时期,山东泰山太守应劭写了本《风俗通义》,当中有这样的传说:

说有雄鸡飞进人群,伏地向行刑官员“引颈长鸣”,令有司有所感而赦免罪犯,自此鸡便成为“祭门禳恶”的祭品,因此“鸡主以御死辟恶也”。

在古代祭祀中,最高规格的祭祀是斩白马,然后是杀牛、羊、猪。但用这些家畜的祭祀多是对天地的敬意,并没有驱恶辟邪之意。同时,在中国古代祭天、礼地是天子的事,不在百姓职责范围之内。百姓的祭祀主要是为了保平安,鸡有这个功能,所以多用鸡做为祭品。

2 

鸡的报时功能给了人们理想化的现实期盼——黑夜终结,黎明到来。对光明的向往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唐朝诗人李贺有一首《致酒行》,当中有这样的诗句:

我有迷魂招不得,

雄鸡一声天下白。

少年心事当拏云,

谁念幽寒坐呜呃。

人生失意,喝多了,醒不过来。公鸡一叫,大梦方醒,突有感悟。少年应当有凌云之志,别天天在那儿叽叽歪歪地。

后来毛主席改用了“雄鸡一声天下白”这句,写了那首《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

在1950年10月1日国庆一周年之际,中国大陆除西藏以外全部解放,各族人民获得了新生。10月3日,中央人民政府举行盛大的庆典,全国158名各族人民代表欢聚一堂,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了隆重的献礼大会,各民族文工团表演了歌舞节目,毛泽东和柳亚子先生同席观看了歌舞晚会。

柳亚子在毛主席的鼓动下,即兴做《浣溪沙》一首赠予毛主席。

《浣溪沙》

火树银花不夜天,

弟兄姐妹舞翩跹,

歌声唱彻月儿圆。

不是一人能领导,

那容百族共骈阗,

良宵盛会喜空前。

当然,这首诗的水平不太高,也有捧场之嫌。

第二天,毛泽东又步韵和了这首词赠与柳亚子。

《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

长夜难明赤县天,

百年魔怪舞翩跹,

人民五亿不团圆。

一唱雄鸡天下白,

万方乐奏有于阗,

诗人兴会更无前。

从此“一唱雄鸡天下白”变成了鼓舞人们精神的诗句,气魄恢弘,非李贺的“雄鸡一声天下白”能比。

徐悲鸿画作

3 

对于百姓来说,鸡除了它的报晓功能外,还有两大更具实用主义的功能——公鸡能吃肉,母鸡能下蛋。

家里来个客人,杀猪宰羊有的时候不太现实,也吃不完,而杀只鸡就再现实不过了。有酒有肉,一餐正好。不杀鸡也可以啊,炒几个鸡蛋也不错,也算是以礼相待。

李白写过一首七言古诗《南陵别儿童入京》,这是说李白要离开安徽南陵去长安做官(这个官没做成,后来被流放)。开头四句是:

白酒新熟山中归,

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

儿女嬉笑牵人衣。

吃着当归炖鸡,喝着白酒,看膝下欢颜的儿女,想着自己美好的前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用现代词说——美嗨了。

所以,鸡也是人类的家常便肉。

从“五德之禽”到“家常便肉”,鸡能给人带来希望,又能给人带来现实的享受,是个好东西。

4

1918年11月7日,快要过60岁生日的前清民政部员外郎、学者梁济问儿子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正在北京大学当哲学教授的儿子回答说:“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

这就是鸡的精神——相信天总是会亮的。

梁漱溟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大儒家”,他认为:

人一辈子首先要解决人和物的关系,再解决人和人的关系,最后解决人和自己内心的关系。

然后他用斗鸡成长的不同时期解释了人的成长,非常有道理,在这里和大家分享:

(人的成长)就像一只出色的斗鸡,要想修炼成功,需要漫长的过程:第一阶段,没有什么底气还气势汹汹,像无赖般叫嚣街头的小混混;第二阶段,紧张好胜,俨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年轻人;第三阶段,虽然好胜的迹象看上去已经全泯,但是眼睛里精气犹存,说明气势未消,容易冲动;到最后,呆头呆脑,不动声色,身怀绝迹,秘不示人。这样的鸡踏入战场,才能真正所向披靡。

“呆若木鸡”的本意并非形容迟钝的蠢人,而是指有“大将风范”、“大勇若怯”或“大智若愚”!

最后祝大家鸡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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