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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沈志伟 足疗店在我的印象中是不太正经的地方，又听说有些店还是不错的，确实起到了保养足部的作用。脚上穴位丰富，脚好身体就好。一个秋风乍起的周末晚上，我也想去按摩一下脚，祛除一周的疲惫和体内的寒气。 骑车来到中经路上的几家足疗店门前，其中一家玻璃门上用红色写着：主营修脚按摩脚底穴位。躺椅上有很多顾客，需要等五十分钟，哪里有耐心等那么久呢？还是另寻他门吧，又来到西边一家足疗店门口，看室内也是正规布置，没有神秘的帘子挂在中间，只有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侧面坐在床上，一边打电话一边像敷衍似的招呼着我，就在看到她转过脸的一瞬间，脑子里突然一闪：这不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嘛！又一想，长得相似的人很多，再说也许干这行的人不希望遇到熟人吧。她的态度也不甚热情，云淡风轻地看着我要离开店，她的手机还是那样优雅的贴在耳朵上。估计经验丰富的生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有钱人还是没钱人，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眼前的顾客是几十年前同学，何况我经历了一番岁月风霜的侵蚀，容颜和身材可能没有那么夺人眼球，而且还带着口罩。 又在风中拐了几条巷子，来到上海西路，还有几家足疗店灯光闪烁。从外面观察一下，选择一家像夫妻俩开的店，躺椅就在大厅，室内实施一目了然，于是推门进来，男女老板很热情，拉好椅子铺上干净的大毛巾，端来两桶冒着热气和淡淡香味的泡脚水，脚伸进水温适宜的桶里，顿觉如醍醐灌顶般浑身舒畅，寒气和疲倦泡掉差不多了。 正在我闭目养神时，女老板出去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来了一位女士，戴着帽子口罩，毛呢外套内衬长裙，露出的裙边随着高跟鞋的步伐有节奏似的扭动着，她进来就麻利的脱下外套，更显身材曼妙，风姿绰约韵味十足。就在她拿掉帽子摘下口罩的一刹那，我惊讶的差点叫出来：这不是刚才中经路那家足疗店的女人吗！心里十分肯定的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同学H。难道这些地方足疗店都是联合做生意吗？还是她管理着这边几条路的生意？我还在疑惑不解发呆中，她已经坐下动作娴熟的给我抹着什么精油润滑剂，力度很大的给我按摩脚底。 一边享受，一边欣赏起她的美丽，明眸皓齿粉面丹唇。她也笑盈盈的看着我，是看我在店里还带着口罩觉得怪怪的，还是看到我也有点似曾相识呢？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让我仿佛一下又回到几十年前的小学校园，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魅力无限的她！真的是那个小学时每天一起来去互相追逐打闹的同学H！缘家也是路窄啊，总是在不经意间或者刻意的逃离时不期而遇，刚才怕认出彼此而尴尬，逃也似的匆匆离开，现在居然完全出乎意料的近在咫尺躲闪不及。三十多年过去了，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更看不出是比我大两岁的人，那张端庄典雅的脸依旧很像年轻的秦怡。小时候美中不足的是皮肤微黑，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曾让许多男生穷追不舍，现在的生活和美容技术让她更显娇艳妖娆。刚才在中经路上也许她没有极力招揽生意留住我们就如我的离开一样，女人的心理有时候就是那么微妙敏感，一个眼神往往就会此时无声胜有声。 虽然今天的偶遇是小学毕业几十年的第一次，我却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一直戴着口罩，她也一直微笑着看着我。几次憋不住想摘下口罩开心如当初一样喊她名字，可是我分明听到刚才女老板电话里叫的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名字。 不知道她曾记否，小学那段天真无邪的时光，下雨天我们曾一起披着一张塑料纸挡雨，她家劳力多生活好点，经常带饼给家里穷只有稀饭山芋的我。几乎每天都到我家等慢性子的我一起上学，还会因为等我而迟到，她有时候作业不会做要问我。傻乎乎的我和有点成熟的她很互补，那真是一段天真无邪快乐很简单的时光。突然有几天她没到我家等我，她说不念书了。我孤单失落了好一阵子。我上初中时她结婚了，和她的他在街上开了一家小饭店，那时有人说她不用考大学，成了街上人。 各自忙碌的生活不同的人生轨迹，把我和她美好的过去变成了遥远的记忆中的一片叶子。以至于几十年彼此音讯全无，今日偶遇却无言以对。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还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盈盈一水间，默默不能语。”岁月无情，让我们熟悉又陌生。我多么想摘下口罩，像小学时一样拉长调子叫她，未见其人先闻笑声，泼辣如熙凤的她为何也让我如此费猜疑呢？口罩和沉默，像万水千山横亘在心与心之间，这是否恰好就是保护她自尊的天热屏障？还是如井底之蛙的我压根就是自作多情呢？她始终笑容可掬的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我也一直戴着口罩保持沉默，心里却时而翻江倒海卷巨澜，时而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不是不想喊她，只是怕开口很尴尬，我不知道该喊她原来的名字，还是该叫她现在的艺名呢？我且认为那应该是艺名。 做完足疗，我如数的付了费，她也自然收下了。秋夜的风依旧阴冷，没有一声道别，我又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沈志伟，淮阴区码头中学的一名美术老师。平时喜欢看看闲书，偶然写点心得感悟。美术是我的专业，文学是我的最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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