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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翔语一百贝42丨麦收季,曾是我的诗和远方

 徐方梅 2020-12-14

真正的学者就像田野上的麦穗:麦穗空瘪的时候,它总是长得很挺,高傲地昂着头;麦穗饱满而成熟的时候,它总是表现出温顺的样子,低垂着脑袋。 ——[法]蒙田


最近几天,洛阳天气火热,班车走在高速公路上,看向窗外的层层梯田煞是壮观,金黄的麦子在夕阳照耀下,泛着金光,微风吹过,麦浪随风起伏的动人曲线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看着丰收在望的麦田,一种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每年的六月初是农民们最忙碌的季节,忙着收割、忙着晒场、忙着贮藏,那种急匆匆奔波在麦场和田野的身影,尤其让我难忘。

儿时的我生活在农村,对麦子的播种、收割、打场特别熟悉。离开家乡三十多年,那种手拿镰刀弯腰在麦田劳作的情景历历在目,父母左手揽一把麦子,右手挥镰刀顺势而割的画面常常清晰的出现在梦里。

我喜欢麦子,它的麦穗像小姑娘的辫子,一粒挨一粒,很匀称地编织出好看的结,呈金黄色时,慢慢低下头,压弯了麦秆的腰。

天真的我总会向父亲问一些稀奇古怪的话:麦子抽穗时头朝上,为啥麦子熟了就低头?

身在教育战线的父亲总会和蔼地给我释疑解惑,抽穗时,昂头是为了吸收阳光、雨露,好快快长大;麦子熟了低着头,是因为怕小鸟毁坏庄稼,害得农民没饭吃。

我不甘心,那它低头是不是犯错误了?

父亲笑道:你怎么不说那是谦虚的表现呢?

教小学的母亲在一旁听了笑:学生犯错误低头,是因为知识积累不够,不懂得好坏之分,知错才低头,而麦子低头是成熟的表现,那是它知道要虚心,会趋利避害。

父亲附和:倘若不低头就不会成熟,风会将之吹折,雨会将之腐朽,鸟儿也会将果实做为食物而果腹充饥。

我虽然不甚明白,但知道麦子成熟是必须要低头的。要不然风必催之,麦仁也会被鸟类一粒粒吃掉,剩下一幅空壳,这是隐藏,也是保护。

后来走入社会,工作了,才明白麦子低头就如人生,不管何时都要谦虚做人,低调做事。

因为懂得低头,才会看清自己脚下的路。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曾打湿我眼眶。

那时的我们很小,能帮父母干体力活的就是跟着三姐打井水,送到地里让父母解渴。

看着从深井里冒着白气的水晃悠悠地出现在井口,不等水桶放稳,都会心急的用手掬一把向嘴里灌,清凉的井水直透人的每个毛孔,舒服地不想离开井边。

我会和三姐把细细的扁担放在瘦弱的肩头,颤微微地向遥远的麦田送水。贪玩的我们,还不时玩着新花样,有时小跑,有时慢走,并迈着戏台上的八字步,做着自以为美的姿势,让三姐在后边不断吆喝。

随着我们的晃动,扁担也会咯吱、咯吱在肩上扭着纤细的腰肢。我最喜欢听这声音,似在鼓励、似在戏嬉,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闻着麦子的清香和烤晒的泥土气息,微风滑过脸颊的舒爽,会让人心旷神怡。

个子低的我在走在前边,常常会不由自主被水桶青睐。溅出的水很关照地淋湿我的后背,那凉爽的滋味实在是美。虽然三姐也用手紧抓水桶不让下移,但个子高低悬殊,总让水桶不停滑向我的次数增多,水也不时飞溅在地。

但我又常被三姐指着哈哈大笑,汗水和井水被太阳晒干后,常常绘成一幅“白云苍狗”图在我的背上奔跑,但我毫不在意。能被刚打出的井水抚摸和亲吻,是对我莫大的奖励。

把井水抬到麦地,看又大又饱满的麦子,被父母收割后放倒在地,也有一种成就感。

虽然我们小不能亲自收割,但帮大人抬水、送水,把毛巾淋湿递给爸妈擦汗时,得到一声“真懂事”的赞美,也会打湿眼眶。

收割完的麦子,要装车向麦场运,我和三姐也能把小捆的麦子从地里抱向路边的架子车,父母分别向上堆放,看着摞得高高的麦车,我和三姐小小的身影用力推着车两边的扶手,和父母走在崎岖的土路上,在大人看不到的视线里,我们都在不同程度地努力着。


翻滚的麦浪,金色的田野,火热的夏风,麦穗的清香,常常让我怀念,它会成为我思乡的诗和远方。

在父母挥洒的汗水里,我们唱着只有乡村传唱的歌《我是公社小社员》:

我是公社小社员来,手拿小镰刀呀

身背小竹篮来,放学以后去劳动

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

哎嗨嗨!哎嗨嗨,

贫下中农好品质,我们牢牢记心间

热爱集体爱劳动,我是公社小社员。

……

再苦再累,父母听到孩子们开心的歌声,辛苦和疲惫会轻松很多。

麦子收在麦场,与孩子们无关。闲暇时,我们会去麦地里拾麦穗,大家散落在一望无际的麦地里,走在被收割后高低不一的麦茬内,边拣拾掉落的麦穗,边用手揉搓出饱满的麦粒向嘴里送,吃着清香带甜的麦仁,站在太阳下看着小伙伴晒得红红的脸,我们会更欢乐。

小小年纪不是你能征服什么,而是能承受什么。

我不强大,但也不怯懦,很多小时候发生的故事,都不在父母的记忆里,但我们也会慢慢长大。

我的右手手掌食指处,有一黑痣,那是儿时麦芒扎进手中的见证。当时自己用针挑刺后,不知道清理干净。随着时间的递进,它和我一起成长,那颗麦芒的印记一直留在我的手掌内,黑灰色的脉络,深深地嵌在肌肉里,它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很早以前母亲看到我手中的印记,她很惊奇:你出生时,手上没有痣,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我调侃她对我不关心,什么时候有痣都不知道。

母亲无奈道:生你们姐妹七个,困难时期没给你们送人就不错了,一个个长大还有工作,知足吧!

母亲的话让我惭愧,家大人多,她老人家的付出和辛苦不是我们所能体会的,一年四季有饭吃、天冷有衣穿,已经比别人家的孩子不知幸福多少倍。

有些笑容背后是紧咬牙关的坚持!

就如我现在的写作,犹如播种的麦子,从发芽的小麦苗,到抽穗的颗粒,是我四十年来对写作孜孜不倦的追求,虽然小有收获,但和成熟的麦子比,差的很多很多。每次给母亲念我写的文章,她老人家都会给以鼓励和指点。

尤其听说我文章发表,开心的笑容在电话这端都能感受母亲爽朗的笑声。写作的辛苦和不易,她比我体会更深刻,在我成长的过程里,时刻有母亲的谆谆教导,要像麦子一样,永远向着阳光,学会低头,才能收获更多。

父母对我们的爱何止这些微不足道的关心,更多地爱就在默默无闻的坚守内。

麦收季,感恩我的父母,没有你们的辛苦劳作,不会有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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