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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参加一个作文竞赛。
语文老师和年级主任陪我去的，异地参赛，住在一个招待所。
晚上在招待所门口的馆子吃饭。
我记得有凉拌的猪耳朵，还有拍黄瓜。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天气，不凉也不热。
现在想来，年级主任和语文老师，是有点暧昧的。
他们喝了酒，语文老师问我喝不喝。我说我想喝一点，年级主任是威严的男性画像，固然是要阻拦一下的。但已经微醺的语文老师，和我干了一杯，祝我美满。
他们吃饱喝足了，要去散步，让我早点休息，准备次日的竞赛。
我在招待所的小荷塘边坐了一会儿。
荷塘对面也坐着一个来竞赛的女同学，微风吹过来的时候能闻到她身上夹着花露水的味道。
我们有过一句尬聊。
我问她想考什么学校。她回答说北师大。
按常理，我应该也说说我想考什么学校。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荷塘和她组成的风景。她被看得不好意思，起身和我说明天见便走了。
走的时候，风大了。裙摆和荷叶一起摇动。有一个词汇在那一瞬间活了，叫娉娉婷婷。
很多词汇，很多诗，很多歌曲，会在特定的场景活过来。
比如诗经的有女同车，比如徐志摩的柔软耳环，比如我愿和你一起去牧羊，比如王小波写的碎花布裙子。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懂。
那次作文，我写得不好。写完出来时，我就知道写得不好。
年级主任是不高兴的。
语文老师说，人想写文章的时候，文章自然会写得好。人不想写文章的时候，文章自然写得不好。你只是今天不想写文章，或者这个文题不合你意而已。得奖不得奖不重要，于老师我，最重要的是和你一起出来写文章了。你将来会去很多地方，见很多人很多事，你的人生很宽广，但老师就在这里终老了。老师老了想起来，曾经和你一起去写文章，一起吃过猪耳朵干过杯，就很美满了。
美满这个词汇，当时的我并不能理解。
我大概用二十年去追逐“圆满”这个词汇，总想找一个没有瑕疵的东西，比如没有瑕疵的人，没有瑕疵的事，没有瑕疵的股票。越是苛求越是没有，越是没有越是不满足。
而在今天，我突然记起来那样的傍晚，我喝了一口酒，坐在荷塘边，看到娉娉婷婷，甚至愿意比都不比直接输给她，也不用知道她叫什么，在哪个学校。任何一个角度看，都不圆满，但甚是美满。
看到美，知觉到美，让别人知觉到美，便是满。
谢谢爱过我的人，即使我没有回馈爱；例如我的语文老师。
谢谢让我爱过的人，不论我是否被回馈过爱。例如一面之缘的娉娉婷婷。
有爱，哪怕短暂的，也是美，也是满。尊重并珍惜便是美满。
——2020年小满 于北京车马喧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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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作文大赛参赛作品，希望年级主任能满意。
今天另外一个参赛选手是罗志祥，年级主任放心，这第一名我拿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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