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楼春·己卯岁元日【作者】毛滂 【朝代】宋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酴酥沈冻酒。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 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醉乡深处少相知，只与东君偏故旧。  元旦：似雨如尘旧岁花，又分新岁到侬家 古时元旦的时间可能与今时不大相同，意义却基本类似，万象更新，承上启下，总算是个新的起点，无论如何都要有点仪式感。 这就是“腊尽寒犹厉，春来雪未乾”的时间差，1094年，已经57岁的苏东坡被其学生皇帝哲宗贬谪惠州，两个月后，诗人迎来了在那里的第一个新年，当然不免有感慨，“前年侍玉辇，端门万枝灯...今年江海上，云房寄山僧"。 江海漂泊，人生如寄，比之云房僧侣更有诸多放不下，东坡先生经历的风波，起起伏伏，率真显露，感情这东西埋藏太深，容易令人起疑误会，不如直截了当，抒怀意叹，也是诗人本色。 个人心境寂寥，才有超脱。一贬再贬，过了数年的绍圣五年，东坡先生终于被贬到了海南儋州，同样在那里与地域更迭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不期而至，彼时先生人生最后的红颜知己王朝云也已去世，曾经的西子，也沦为“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扇旧因缘”。 “灯花结尽吾犹梦”，1101年已经是宋徽宗时代，东坡先生适逢上一年的皇帝赵佶登基大赦，在北归途中度过了平生最后一个新年。说起“竹中一滴曹溪水，涨起西江十八滩”，其中的禅意，倒不如是东坡先生臻于虚化前的缥缈。 这时候的皇帝开始有趣，历史诡异起来。相比宋哲宗赵煦铁血辉煌，徽钦二帝竟然怯弱潇洒到把他留下的一个“丰亨豫大”家底，很快败光亡国。 台北故宫收藏了一幅宋徽宗《文会图》，画面非常特别，新年伊始，表面看来是皇帝召集了一群文人雅士，在池畔园苑中饮宴的情景。画中人物皆是相貌俊朗，丰姿神秀，看样必是翘楚精英，人中龙凤，国家栋梁 。 有趣的是画中题跋，一是皇帝本人赵佶，先说了这是儒林大会，吟咏挥毫，但醉无妨，末两句才道出“多士作新知入彀，画图犹喜见文雄”。至于蔡京的诗，直接把这次聚会比作唐太宗秦王时聚贤设立的“文学馆”，此谓“十八学士登瀛洲”。 唐朝的十八学士包括了杜如晦与房玄龄，蔡京也不过揣度上意效仿唐太宗，“明时不与有唐同，八表人归大道中。可笑当年十八士，经纶谁是出群雄”。蔡京其人的散文翩翩，与书法冠绝一时，“苏、黄、米、蔡”四大书家，他应该是头把交椅。 宋人吴自牧在《梦粱录》所言，“正月朔日(初一)，谓之元旦，俗称为新年。”所以当时的元旦实际上是正月初一，彼时北宋汴梁的万邦来朝，虽说不一定比得上盛唐，也差不到哪去，辽、高丽、西夏、于阗、回纥等等的礼数自是少不了的。 新年华诞的景致转眼成云烟，钦宗赵桓的境遇可能最悲哀，金兵南下时受父徽宗之禅即位，宋朝的第九位皇帝算是在极度恐惧下披上了龙袍。最后的事实一点没有超出看客们的想象，不过次年元旦至元宵节，徽钦二帝皆沦为囚徒，数载轮回，就此亡命北地雪原。 一年滴尽莲花漏，王安石的《元日》的正面影响，其实超过了毛滂《玉楼春·己卯岁元日》，有点不伦不类的是，词风堪称北宋大家的毛滂，早年受知于苏轼，东坡失势转而投向曾巩的弟弟曾布，后曾布被蔡京整死，他又为蔡京祝寿献媚。 彼时，看似耿直的王安石，也饶有兴趣地瞧着女婿蔡卞的兄长蔡京，权相眼中的治国之才，靖康之变还无任何端倪。 【 绘画：吴作人（中 国） 】 - The End - |
|
|
